“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秦落落说,“我也没见过最繁荣的时期,但是伊莎贝拉退休的那一场演出,剧院里坐满了人,都是来看她的。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观众,就在想,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她的眼神飘忽,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拾穗城的外号是‘麦田里的舞台’,歌剧和戏剧闻名整个联盟,无数艺术家和观众慕名而来,最角落最后排的一张票都要上千。”
她继续说:“你能想象吗?在那个年代,等待验票的人排成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个人都要穿得很正式,西装和长裙,皮鞋和高跟。大道两边的灯永远是开着的,晚上也灯火通明,你能看到男人打着定制领带,穿着暗线精美的马甲,女人的耳坠在闪闪发光,空气里都是淡香水味。”
时渊问:“他们都喜欢歌剧和戏剧?”
“大部分是的。”
秦落落回答,“大部分人都热爱艺术。也有滥竽充数的,拿着玫瑰花,涂着红唇就为了凸显逼格……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们想看,剧院永远会敞开大门。”
“那时候的演出也要精彩得多。”
她笑了笑,“坐在剧院前排的肯定有大人物,从艺术大师到军官、明星,什么人都有,名头摆出去能吓死人。如果坐在我们这个位置,等灯光暗下去了,你往前看,舞台上有最精美的布景,绿树红花,街道墙垣,什么都有,演员穿着戏服演最好的剧本。等演出结束了,就是排山倒海的掌声。”
时渊没办法想象那么宏伟热闹的场景。
他说:“那肯定是个很好的时代。”
“是的,那是个很好的时代。”
秦落落闭了闭眼睛,又看向笔记本和上头的“招聘启事”,“可惜我们回不去了。”
她又笑了:“唉,我怎么和你讲这些呢。”
她翻了一页笔记,“想这些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你的套头衫到了,就在后台,你记得吃完饭去贴一下海报吧。”
“好的。”
时渊说。
他起身去后台,又回头看了一眼秦落落。
秦落落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间。
她说过,演戏是为了让全世界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现在演出厅没有观众,只开了她头顶上的那盏灯,灯光柔和地笼罩住她,除此之外,一切昏暗。
时渊去了后台,拆开快递。
里头有一件厚实的棕色连帽衫,胸前图案是Q版的柏树妖,背后是粗线条的剧院速写。
这是剧团专门去定制的,他和夏舫主要负责宣传,一人一件,分别画着他们的角色。
这主意是特蕾西想的,图案也是她画的,她说这样能打广告,宣传野玫瑰剧团。
——尽管连时渊都看出来了,特蕾西只是想印出自己的画,秦落落还是去定制了两件衣服。
仔细一看,衣尾两侧还有暗绿色的小突起,三角形的,像是柏树树叶。
时渊去后台换上,对着镜子看了几秒钟,尾巴尖开始欢快摇曳。
他喜欢柏树。
当初选了柏树当角色,就是因为深渊旁有柏树林。
夏舫拿着海报在等他,穿着白色的定制连帽衫。
他们走遍大街小巷,把《殉道者》的宣传海报贴出去,希望能招揽更多观众。从10点开始到下午2点,他们才贴得七七八八,肚子饿得直叫唤,找了家路边摊吃饭。
时渊吃的是鸡蛋肠粉,淋上酱油配上青菜,味道特别好,他吃一口就喜欢上了,想着下次一定要和陆听寒一起来吃。
可惜就是物价又涨了,一碗要35块,他一天的工资差不多没了。成为人类是很艰难的事情,他常常一贫如洗。
店内有一台老到快散架的电视,声音带电流,老板开着电视看新闻,没一会就呼呼睡去。
电视新闻报道,今日上午,柴永宁主席与陆听寒上将会晤,根据最近的守城战役,洽谈事宜,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柴永宁主席提出,此时正是万民同心的时刻,要做到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新闻后面在说什么,时渊没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