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又走了两步,身后的哭声变小了,死寂的绝望蔓延开。
他握着拳猛然回头:“我赌!我选择赌!”
沈松红着眼睛垂着头,没阻止安瑞,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无法在明知两条人命即将失去的时候,就这样毫无负担的离开。
虞宏硕本来站起来正打理衣服,看起来要走人了,听见这话眼神一瞬间凶厉起来,瞪向安瑞。
安瑞走回去,将手按在赌桌上,坚定道:“我赌!赌他的命!”
刘豪父子哭泣着瘫软在地上,望着安瑞,说不清是庆幸还是绝望。
虞宏硕沉默片刻,声音沉甸甸的:“我给了你机会,你还是选择为了一个不该救的人以身犯险?当一个烂好人?是我刚才对你太仁慈,以至于你以为以身犯险的代价,最大也不过如此吗?”
“没有什么以身犯险,我也不是烂好人,我不是为了救他,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在以后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愧对自己的良心!”安瑞咬牙切齿:“他死可以,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随便他去死!可不能是因为我而导致他死!我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虞宏硕嗤笑一声:“原则可以坚守,良心这个东西就不必有了,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和我赌?”
“我确定!”安瑞直视虞宏硕,以目光来表达自己的坚定。
“好,3381,开局。”
二人重新坐回赌桌两边。
柳若萱挑挑眉,放松下来,她起身离开赌桌,走到沈松旁边,轻声道:“放心,安瑞不会有事,走,我们去那边坐着看。”
***
安瑞不会有事,因为有事的是刘军宝。
第一局安瑞侥幸赢了,要了刘军宝的左手。
第二局安瑞又赢了,他要了刘军宝的胳膊。
第三局……
第四局……
安瑞觉得越来越有希望。
直到——
第七局的时候,虞宏硕掀开底牌,正好二十一点,压住了安瑞的牌。
虞宏硕抬起手点了一下:“左手。”
一声几乎不是人类能发出的痛苦闷叫声响起。
沈松惊叫了一声:“我操!”
安瑞猛然转头,只来得及看到血溅到墙面,一只手掉落在地毯上的画面。
那刺目森冷的白骨与血肉,是那么的不真实又荒唐。
刘军宝挣扎着扭曲着,痛苦的不似人样,伤口被一根胶皮管狠狠的勒住,血就那样止住了,里面的白骨和血肉越发恐怖骇人。
刘豪唔唔闷叫着哭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疼的看着刘军宝。
呼吸一窒,安瑞呆住了,他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已经脱离了肉身,整个人只剩一具肉体坐在这里,看着面前荒唐的一幕。
刘军宝缓过神来,浑身青筋暴露冷汗直流,一边粗着鼻腔狠狠的呼吸,一边用那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安瑞。
安瑞在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恨意,仿佛是他亲手剁下来刘军宝的左手一样。
刘军宝恨着他,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
那样的目光仿佛是充斥着恶鬼的泥潭,让他的灵魂陷入其中,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