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湘苦笑着打断他道:“你怎麽还像小时候那样一口一个哥哥,我听得怪不自在的。”
齐苓脸微微一红,改口叫了一声:“兄长。”
“嗯。爹娘身体还好麽?”
“爹娘……”齐苓迟疑了一下,“前些年乡里瘟疫横行,爹娘在那时候就双双染病去了……”
蓼湘身子一震,怔怔的看着他,眼里已滚下泪来。他亲生母亲在他刚出世不久便撒手人寰,後娘待他不好,却也坏不到哪去。他从小就不聪明,连三字经都背的磕磕绊绊,跟弟弟自然无法相比,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干不来粗重的活计。当年他被卖时虽然怨恨,但日子久了也常自弃的想,他这样的人留着又有什麽用呢。
齐苓见他半天也不说话,叹了口气道:“爹娘临终前一直说对不起你,叫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当年一举中第便被调到越西县补那里的县令,过了几年才升任州牧,今年平定了一拨乱匪,这才被调上京城。我这些天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可是没找到,前天听几个同僚说……”他说到这,脸上有些僵,咳了一声,问道,“兄长你怎麽改了名字?”
蓼湘看他神色,知道他是听了那些关於自己的传言,不由心中闷苦,轻声答道:“是皇上改的。”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景焄,距第一次那惨痛的经历已过了一年。上元佳节,宫廷夜宴,他在宴罢之後本想偷拿些残馐回去给小然,却被管事的太监发现,泼了一头一脸的菜汤,引得众太监围观哄笑,惊动了圣驾。他在狼狈不堪时又见到了那个年轻的皇帝,比之记忆中少了些狰狞,问他:“你叫什麽名字?”他小声答道:“奴才叫齐蓼。”皇帝摇了摇头:“难听得很,蓼草生於湘水,你以後就叫蓼湘吧。”
“兄长,兄长?”齐苓在蓼湘眼前挥了挥手这才使他回过神来,忙道:“怎麽?”
“我方才问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蓼湘张了张口,却只说了一句,“我很好。”他顿了顿突然问:“你可成亲了麽?”
齐苓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还没有。”
蓼湘皱眉道:“你今年已二十有三了吧,怎的还不成亲?若是因为家中不宽裕,我那里还有……”
齐苓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
蓼湘仍是教训道:“既然家中已无人帮你筹划这个,你更是该自己上点心,若是有什麽难处便来跟我说。”
齐苓忙点头称是。
他却又嘱咐了半日,俨然是长兄的样子
眼看日已西斜,齐苓便站起身来告辞。蓼湘有些依依不舍的目送他远去,这才抽身向宫内走去。
晚上不免又被召去了麒澜殿,他刚踏进书房,就听得男人的声音:“你去私会谁了?”
第十章
“皇上日理万机,竟还有空管我见了哪些人。”
景焄冷哼一声:“你和一个朝廷命官在宫门前抱成一团,想不传到朕的耳朵里都难。”
蓼湘面上一僵,没好气道:“那是我弟弟。”
景焄从奏折後露出半张脸来,看似诧异的一挑眉:“哦?你还有弟弟?那你有妹妹没有?”
“没有。”
“姐姐呢?”
蓼湘见他语气轻佻,皱眉答道:“我只有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