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汉子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紧紧跟在阮白身后,绕着荒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间房前。
房门推开,里面是一间通铺,足以睡下五个彪形大汉的,睡五个芦柴杆完全不是问题。之前因为小喜子和禁卫军的到来,房间内该有的都有,不需要额外再添置什么。
“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一会儿还有三个人要来,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看看缺什么,一会儿跟我说。”
两个汉子似乎哆嗦了一下,慢了好几拍才说了一声:“是,大人。”他们看着阮白走远的身影,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下眼睛。
他们说的好听是辅军,可是在这个连真正的士卒都很难吃得上饱饭的地方,他们这些人几乎很少有能活过三十岁的。打仗,他们一样要上,匈人的刀子可不管他们是士卒还是辅军。
可即便如此,当个辅军最起码还有一口饭吃,若是在家乡……
另一个人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轻飘飘的包袱放到炕上。他看了看满是补丁的包袱皮,再看看整洁的炕床,又把包袱提在手里,左右看了看,都干净整洁,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裳和露出脚趾头的鞋子,不由得自惭形秽。
“别穷折腾了。大人刚才说,不知道的可以问别人,咱们赶紧收拾整齐,找人问问。”他一咬牙,直接把包袱放地上,可就是这地上,看着也比包袱干净。
“你说的对。大人说还有三个人要来,田大人方才说过驿卒只要四个人,咱们可不能被赶回去。”
“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死也不要回军营!一会儿看看哪里能帮上手,大人说是驿站还没建起来,可是咱们也不能吃干饭。”
不提两个汉子如何盘算,过了一个时辰,楚昊就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许五,还带着许五的两个族兄弟和汤信厚。
除了汤信厚还是一副瑟缩的样子之外,许家兄弟脸上都泛着喜色。对比其他辅军,他们好歹有个当总旗的兄弟照顾着,过得并不算差。可是当个辅军能和在阮白底下做事相比吗?许五早就跟他们说过了,住的是新修的屋子,睡的是暖烘烘的炕床,吃饭还能顿顿见荤腥。
许五把人带过来的时候,阮白正在伏案画着些什么,田凯复在一旁看着看着,时不时耸着肩膀笑两声,然后阮白就会微微皱一皱眉头,间或把田凯复往边上推一推。
楚昊看在眼里,对田凯复前所未有的不满,也不吭声,就是往炕上一坐,拿起阮白手边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在自己家里,条件当然比在外面的饭庄要好。虽然茶壶里一样装的是白开水,可是家里面的茶壶外面还有一个茶壶桶。从阮白回来的时候烧的水,到楚昊这会儿回来喝的时候还没冷。
楚昊一路骑着马过来,虽然他早就已经习惯,可也难免被风吹得有些干燥,一杯温水喝下去,整个人都舒坦了,再摸一摸阮二狗的狗头,就更加舒坦了。
田凯复原本都已经止住笑了,看到这一幕立刻又弓起背:“噗!”以前不觉得,可现在越看越像摸小狗。
阮白懒得理田凯复,把楚昊的爪子拍开,站起来:“你们跟我过来,许五你不用跟着。”
阮白一发话,许五自然就停住了脚步。他照样带着三个人绕了一圈荒驿,在柴房外看到正在劈柴的两人:“别忙,把东西放下,跟我来。”
许家两兄弟看到两个人,心里面一个咯噔。
等五个人重新在房间内站定,阮白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有五个人,我只能留下四个。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表现。”或者不需要一个月时间,他就能做出决定。
五个人中,除了汤信厚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之外,剩下的四个人脸色都变了变。不过早来的两个到底已经有所准备,并没有太吃惊。许家两兄弟则有点疑问,到底住了嘴。
阮白扫了一眼:“地方都认识了,今天先好好休息,过半个时辰吃晚饭,具体事情明天再说。”
他从房里出来,被无声无息守在门口的楚昊吓了一跳:“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