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凝视着她,看着她哭肿的眼睛,还有微红的鼻尖,想起她这一路的奔波,心里隐隐的酝酿出一种莫名的情绪。他咬了咬牙关,低声问她:“所以,你想要嫁给谁?”
他看着楚灼华怔忪的小脸,迎上她惊讶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嫁我吗?”
楚灼华几乎忘了哭,只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在她茫然的、湿漉漉的、仿佛还带着泪水的目光里,宋渊几乎要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可笑——如今的他一无是处,哪里值得这样一个小姑娘托付终身?
然而,就在宋渊将要将话收回来时,楚灼华却忽然用力点头,她说:“好,我嫁你!”
这几乎是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发展与结局。
但是,当他们下了决定后反倒觉得释然。楚灼华很快便擦了泪,重又写了一封家书寄回家里。
楚父楚母虽气楚灼华的不懂事,可眼见着事已至此,还是让楚大哥把嫁妆送去了西南,让女儿好好过日子——虽说宋家败落,可宋渊这般人品才干,未必没有出头之日,也许以后还能再回京也不一定。
于是,楚灼华就这样嫁给了宋渊。
婚后,他们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宋渊在时,他们会一起做饭做菜,为着谁来洗碗而争执;他们会在那个狭小的书房里,挨在一起看书;宋渊会手把手的教她写字,给她解释书中的种种意思;他们还会在床榻上谈天论地,早上起来后,宋渊在院子里练拳练剑,她跟着练五禽戏……
宋渊不在的时候,楚灼华会打扫屋子做家事;会学着邻里在后院开辟一块田地;会翻翻书,记下不会的地方等宋渊回来问他……
楚灼华从未想到她能够与宋渊这样接近,从未想过宋渊会是比她想象的更加好的人,从未想过他们婚后的日子能够如此快活。
西南寒凉,初冬时下了一场雪。
楚灼华从榻上跳下去,忙着要去关窗,宋渊却一把将她抱住:“这样冷的天,赤着脚走路容易着凉!”
说着,宋渊将她抱回了榻上,自己起身去关窗。
门窗都关上了,只是屋舍简陋,外头吹着风雪,窗扇似乎也跟着吱吱作声。宋渊想了想,又往炭盆里加了些炭,眼见着炭盆烧得正热,这才重又回了榻上,将她微凉的雪足捂在双掌中暖着。
楚灼华忍不住就笑了,挨到他身边去,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只觉得颊边都有些发烫。
宋渊将已经焐热的雪足放入被中,然后伸手环抱着她,认真与她道:“今年冬天且熬一熬,等到明年,我们就换间好些的屋子,一定不叫你跟着我吃苦。”
楚灼华窝在他怀里,一点也不冷,闻言只是看着他,朝他笑:“跟着你,我就一点也不苦了。”
宋渊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低声道:“傻姑娘。”
只有这样的傻姑娘才会为着当初的一面之缘,千里迢迢的跑来西南,才会这样点头答应嫁给一无所有的他。
他这一辈子,也就只碰到这样一个傻姑娘。
这样想着,宋渊忍不住又伸手将她颊边碎发捋到耳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和唇角。
楚灼华伸手去揪他的衣襟,睁大眼睛看他,故作天真的问道:“就只有亲亲吗?”
宋渊也被她逗笑了。
……
虽然屋舍简陋,窗扇总是关不严实,时常会在风里发出嘎吱的声响。最冷的时候,他们都不出屋子,只能够窝在里屋烧炭取暖,甚至不敢长时间关窗——炭盆烧久了,不通风的话也是不行的。可是无论是宋渊还是楚灼华,回忆起那个冬天都觉得那是个很暖和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