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渐渐落在了牧白身上,灼灼热烈,带着浓烈的审视意味。在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注视下,牧白突然觉得很不自在。
总有一种,自己不着寸缕,露出满身时后凌乱痕迹的错觉。
他身上不知不觉,又冒出了一身冷汗,可怜他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竟然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衣衫摩挲着他身上,被师尊反复揉搓,弄出来的青紫伤痕,真是又疼又痒。
牧白尴尬地恨不得挖个地洞,直接把自己给活埋了,表面还不得不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忽然,他察觉到大师兄的目光,渐渐下移了,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投鼠忌器,竟抬腿往江玉言身后藏了藏。
江玉言笑着替他打圆场:“好了,好了,想必是师叔见他病情好转,遂差他出来帮忙的。”
顿了顿,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弟弟把尸王的尸体带走。
江玉书直接拉个脸,两手一摊,不悦道:“我怎么扛啊,你看我的手,哪还有个好样子?”
一只手折了,一只手被师叔打了。放眼一瞧,确实没个好样子。
“算了,还是我来吧。”
林素秋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脸色依旧沉得跟死水一样,他刚刚分明就瞥见了什么。
牧白穿的狐毛大氅里面的弟子服,皱皱巴巴的,连腰带的颜色都变了。
弟子服配的腰带,合该是青色的,而牧白腰间,却恍惚露出一抹银白。
在场众人中,也只有奚华全身上下,一身白衣。
这也就是说明——
林素秋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暗暗攥紧了拳头,他将尸首分离的尸王抓了起来,抬腿就走,走在最前面。
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眸看了几眼。
就见牧白摆了摆手,拒绝了江玉言的搀扶,然后好像畏寒一般,更加用力地裹紧了身上的狐毛大氅。
几乎把脸都埋在了里面,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肯往外露,更莫说是露出身上穿的弟子服了。
江玉书一直从旁絮絮叨叨,口若悬河地讲述自己的凄惨遭遇,说自己为了牧白,连续受了两次罪,还搭上了双手。
段时间内,别说是用刀用剑了,可能连拿筷子夹菜都是个问题。牧白脾气好得很,比小时候乖多了,不仅不反驳,还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回头我给你喂饭,还不行吗?”
江玉书对此满意得不行,直夸牧白知恩图报。
对牧白的态度也比从前好了许多,更莫说是他一向处事圆滑的哥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个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
而自己却——
林素秋眼底流露出了悲色。
自己现在不仅被师尊冷落,就连地位都隐隐受到了威胁。
他承认小白确实比他讨喜,也承认小白确实乖巧,温顺,还懂事。其实,他也挺喜欢小白的。
也很想对小白好。但前提是,小白不可以跟他抢师尊。任何人都不可以分走师尊对他的宠爱。
任何人都不可以!
牧白深呼口气,估摸着一会儿得开个组会,他偷摸把师尊的腰带拿走了,这会儿师尊肯定早就发现了。
一会儿应当下不了马车——没有腰带,衣衫不整的,岂不是很毁他仙风道骨,高冷出尘的形象?
既然要开组会,师尊势必要提问他们每一个人,因为阿统的不负责任,所以,牧白对这个修真界的认知很有限。
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问三不知。
施展读心术,又太容易累。
索性就磨蹭一会儿,赶紧恶补一下知识,让江玉言帮他扫扫盲。
江玉言听了他的请求之后,稍微错愕了片刻,但转念想起,牧白从前确实娇纵且任性,生平的所有履历,都是靠着家族关系,镶了金边的,和他兄弟二人草根出身截然不同。
想来从前只顾吃喝玩乐,没怎么静心学习。
索性就言简意赅地给他讲解了一番。
牧白靠着江玉言,总算把修真界的局势分部,摸清了个大概。在这个修真界,天地之间共分为六道,也称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