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珏的心里也咯噔一声响,伏低身体贴在墙上,静静地努力和墙头融为一体。
直到晏梓伏的声音在下头响起来:“阿觉,那里危险,你下来。”
欧阳珏侧过头去,与下面仰着脸的晏梓伏四目相对。
欧阳珏:“……”说好的皇上半夜从不来这里呢?到底对顾知觉执着个什么劲啊?!拿不如抢,抢不如抢不到是吗?!
晏梓伏还在下头催促着,欧阳珏已经把心一横,决定不再纠缠下去。
欧阳珏慢慢地往回爬。
晏梓伏松了口气。
欧阳珏爬回了屋顶,却并不是为了下去,反倒继续往屋顶更顶端走去。
晏梓伏愣了愣:“阿觉!阿觉你想干什么?你若恐高的话朕让侍卫接你下来,你站着不要动!”
“你让你的人都别动!”欧阳珏站在屋顶上,吹着夜风,竟无比平静,“皇上,我一心报效朝廷青史留名,并不愿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如今皇上既然不肯放手,我便从这跳下去一了百了。”
侍卫们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们一点都不想看到这跟唱戏似的一幕。
欧阳珏其实毫无把握,他知道晏梓伏虽然在平时的脾性很好,但不代表一个君主会乐意受人要挟。何况如今只是个空有一张脸的“顾知觉”,晏梓伏执着那么一两下也正常,若真为了这么个替身一退再退,那也太让欧阳珏失望了。
晏梓伏沉默了一阵,道:“阿觉,你下来。你下来之后,朕就派人送你回丞相府,今后你继续入朝为官,权当这两日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失望。
欧阳珏其实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的心情,有失望,也有些惆怅。他没急着下去,倒不是不相信晏梓伏的保证,而是觉得悲戚。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问问晏梓伏:这样做有意思吗?
对一个相貌相似之人这么惯着供着缠着,当初却对正主狠心绝辣逼到死路。有意思吗?
欧阳珏最终当然还是下了房顶。他刚落地,晏梓伏就迎了上来嘘寒问暖。
欧阳珏特别想质问他,却还是将问题都吞回了肚子里,朝晏梓伏客套而恭敬地道:“臣谢皇上大恩大德隆恩浩荡。”
晏梓伏本想趁机拽个手,闻言便僵在了那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欧阳珏的眼神逐渐地冷了下去,终于成了审视而冷漠的目光。
欧阳珏心想,这才是你看着我时该有的目光。
***
欧阳珏被送回了丞相府,一回去就病倒了,把顾淮吓得脸色一阵青白不定,拽着太医在门外嘀咕了大半天。欧阳珏躺在病床上边装死边偷听,心里哭笑不得——平时倒没看出来顾相的思路如此清奇,竟怀疑是晏梓伏床上粗鲁才害得侄子如今高烧……
欧阳珏身在病重还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没过两日,圣旨来了,说是晋王晏凤元已经昼夜不眠地查清了舞弊一事,齐黄已经招认当初是胡乱攀扯诬陷状元顾知觉,其实此时与顾知觉毫无关系,待状元病愈后再指派去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