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上摆了儒、释、道三教的经书,又摆了笔、墨、纸、砚、算盘、钱币、账册、首饰、花朵
、胭脂、吃食、玩具。景姮是女孩儿,本也该摆上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等
等,却被景珣以一句景家的女儿不必学那些否决。景姮抓周之前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些东西,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沉吟半晌后将他平日惯用的印章也放了上去,让几位后妃面面相觑,却也
无人敢有异议。
恒凌觉得好玩,将手中的玉镯子也放了上去。
景姮在一大堆东西中爬了一圈,竟一手抓了算盘,另一手抓了景珣的私章,抓稳妥了便朝周围
的大人们笑得开怀。
恒凌笑道:“垣儿先抓了算盘,将来长大了定善于理财,成就一番陶朱事业。”
霍妩亦笑道:“姮儿另一手抓的可是印章,若非女子之身,将来必承天恩祖德官运亨通。”
其他人也跟着说了许多好话,琳琅含笑谢过他们的吉言,对此并无多大想法。
热热闹闹的抓周礼之后,琳琅留一行人在飞鸾宫用膳,御膳房特地为景姮准备了长寿面,可惜
景姮不大喜爱,舔了舔便别过头去。
席间,任子衡的眸子总是有意无意自琳琅身上划过,虽是如此倒也没逾矩。琳琅表面上处之泰
然,却总在抬眸间触到景珣的视线,在座众人大抵各怀心思,暗地里颇有几分波涛汹涌之意,
面上却十分平静。
午膳之后,琳琅无意留客,该走的也走得差不多,景珣反倒留了下来。琳琅寻了好些个借口欲
赶他,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景珣道:“阿姐闭门谢客,莫非躲的便是我?可是我做了什么惹阿姐不高兴的事?”
阳光透过窗洒进屋内,映得一旁的玉瓶更加晶莹剔透,琳琅收回视线看向景珣,他的表情极为
无辜,眼睛却十分认真地看向琳琅,一副非要知道答案的样子。
琳琅让乳娘抱走了景姮,又屏退了四周的宫人后朝他笑了笑,避重就轻,道:阿珣,我欲搬出
宫去住。”
逐风早已将宅子备妥,她原未想过那宅子会这么早就派上用场。
景珣的笑容僵在嘴角,问道:“为何?”
他脸上的愠色骤现,琳琅却视而不见,淡淡说道:“这宫里住久了有些乏,而且我不想让姮儿
在宫里长大。”
景珣喝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暖了胃,让他逐渐冷静,方才的愠色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原先温和
的模样,道:“这天底下哪有不住自己家的道理?想是这几日天气转热阿姐有些烦躁不安罢了
,回头我让人多送些冰块降暑,以后这事阿姐就莫再提了。”
琳琅欲语,景珣却无意再听,也怕再坐下去琳琅会不死心重提旧话,故而不待琳琅赶人便自己
寻了借口离开。
目送他离开,琳琅有些憋屈,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也并非景珣不允许她便会乖乖留下,这番不过是与他打声招呼罢了,若他允了事情便好办,他
若不允多少会受到些阻拦。
景珣自三岁起便跟在她身后玩耍,这么多年她自恃了解他的性子,总以为他费尽心思讨她欢心
是因他们自小感情亲厚的关系,不想是他存下了那般心思。
她与他虽非一母所出,却真真切切是亲兄妹——那日的情形又在脑海中回放恍惚间似乎还感
觉得到那桃花酿的味道,待回过神来,琳琅不由冒出几滴冷汗,只觉得头又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