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还真是像个孩子一样。
既然如此,这些事还是不要让秦纵知道了,平添一份烦恼。他希望他的阿纵,能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三天后,谢春飞来到贺溟房前。
贺溟见着是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
“春飞,我很高兴你能想得通。”
谢春飞弯起淡色唇瓣,笑了一笑。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清减了一圈,在燥热的夏风中,也似是一片枯瘦的叶子。
贺溟将谢春飞带回了落霞谷,熬了一碗乌黑的汤药,摆在谢春飞面前的矮几上。
谢春飞看着那碗药,眼神黯淡,迟迟没有伸手去拿。
“春飞,虽然落胎对你的身体也会有损伤,但是你现在的身子,生下他就是搭上一条命,落胎总比怀孕生子要好的多……”
“贺师父……你说……我要是落了他,以后我还有机会给秦纵一个孩子吗?”
贺溟沉默了半晌,最终端起药,递给了谢春飞。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春飞接过药,睫毛一眨,抬手将一碗苦涩的药混着泪饮了下去。
苦涩从舌尖蔓延,一路淌进心底,最后化作一阵阵坠痛撕扯着小腹。
谢春飞满额是汗,面如金纸,惨白的唇瓣颤抖着泄出几丝呻吟。小腹处的酸痛让他不得不抓紧身下的被褥,蜷做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间一片黏腻,房间里散着一种血腥味。
谢春飞绝望地闭上眼,脸上尽是蜿蜒的泪痕。
他痛得受不住了,小腹里搅着的疼痛让他眼前一片片发花。谢春飞哆嗦着,神智已经不大清楚了,迷蒙间似乎听到有人趴在他肩头,甜甜地喊他哥哥。
“秦纵…………”
谢春飞低声喃喃,翻来覆去,唇齿间却全是这一个人的名字。
【五】
谢春飞在落霞谷养了一个月,贺溟每天都给他熬吊精神补身体的汤药,他的脸色也没见着变好,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郁郁寡欢的。
贺溟为他收拾回秦府的行李,轻生劝到:“春飞,你也看开点吧……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莫要再多想,你这副模样回去,秦纵那小子能不起疑?”
谢春飞手上叠秋衣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是啊……他会担心的。”
贺溟取出了几个小瓷瓶,帮他装到包袱里。
“贺师父……那是……”
“避子丹,”贺溟抬头望向他,没有一点隐瞒,“欢爱后服下一粒,便不会怀孕……这些苦头,你若不想吃第二次,那就还是小心些好。”
谢春飞点点头,面上却漠然一片,什么神色都没有了。
一月之期已到,身体虽然没有养好,谢春飞却执意回到了秦府。
他对着铜镜,看着自己惨白的面色,秀气的眉蹙了起来。
真是难看。
谢春飞苦笑一声,从柜子里摸出那盒胭脂,晕开在颊侧。
他精神不大好,靠在塌上等秦纵回来,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谢春飞是生生被秦纵摸醒的。
秦纵今儿个回来得早,挥手让仆人都下去,不用伺候着,踏进院子里瞧着没点灯的屋子,还以为谢春飞没回来。进了屋掏出火折子点了烛火,塌上却侧卧着他日思夜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