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在赵柯看过来的一瞬,脑袋里的警铃大响。
然而,赵柯的语气很礼貌:“大姑,我听见你找陈三儿?”
赵荷花心头绷紧的弦儿一松,表情有片刻的尴尬,随即色厉内荏地斥责:“你来的正好,我得说一句,赵村儿现在这风气可不咋好,年轻人真没礼貌!”
“风华正茂的年纪,大家都死气沉沉的,多没趣。”
赵柯温和地解释了一句风气的问题,又道歉,“待客礼貌的问题,是我们大队没做好,我代表大队,检讨一下。”
赵荷花:“检、检讨……”
母女俩不适应她这好得过分的态度,诡异地看着她。
其他人也都目露奇怪。
她不是跟母女俩不对付吗?
赵柯心里微微叹气,其实赵芸芸说得也没错,她确实变了。
她现在的身份,一言一行很容易造成错误的引导,一些私人的喜恶也不应该传递给社员们。
赵柯就事论事,“不过大姑,你是赵村儿的出嫁女,回赵村儿是回娘家,依然是赵村儿的一份子,赵村儿会成为每一个在外的赵村儿人的靠山,你理所当然应该比外人更拥护大队的规矩。”
“大队大大方方地分派出村儿里青年的资料,当然也欢迎其他村儿怀着友善的心情,在不影响赵村儿正常学习、劳作、生活的情况下,友好交流。”
“大队要求,进来必须登记,还需要我再跟你们声明吗?”
赵荷花脸色变了变,“你这是教训我?”
有些人,就是按照自己的脑回路寻思事儿,根本不去听别人讲得道理。
赵柯走到俩人身边儿,低声道:“我怎么教训人的,严美丽不知道吗?我给你们留面子,别在这儿吵吵闹闹影响里头上课。”
随后,她又用正常音量说道:“大姑,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吧。”
受伤的永远是严美丽。
严美丽苦闷,“妈,人看过了,咱们回去找舅舅吧。”
赵荷花给自个儿找补面子,“我懒得跟你们一群小年轻计较。”
赵柯三两句话打发走母女俩,回看向工作间的一群人,提醒:“相个亲,不管是给谁面子,双方同意的事儿,彼此看不中很正常,回家都跟家里说说,别那么多人凑到一块儿讲人家姑娘的闲话,传得都没边儿了。”
这两天严美丽相亲,村里可算是找着磕唠了,连赵柯都都听见一些。
什么“嫁不出去”,什么“犯贱”,什么“倒贴”……还有更难听的。
确实,赵荷花让严美丽一个人连着跟村里的男青年相看,又跑到这儿来看人,弄得不太好看。
可一群不相干的人对个招人烦,但是道德上没犯啥大毛病的姑娘越来越刻薄,不及时扼制,不知道得多不像话。
变成非正义的语言暴力,事态就严重了。
赵柯知道她说话,大家能听进去,又故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有啊,别扩散你们的护短儿情绪,一码归一码,我们之间那点儿私人小矛盾,我七岁就能一个人单挑解决,现在成年了,犯得着拖家带口吗?”
她扬起拳头,冲在场的人挥了挥,“瞧不起我吗?”
村儿里的年轻人,现在对赵柯的崇拜情绪是很足,甚至有些盲目偏心,私底下确实起过给她和赵芸芸出气的念头。
此时她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严美丽好像从小就没在赵柯手里占过便宜。
话又说回来,一般人犯到赵柯,都没在她手里占到便宜。
大家不禁嬉笑起来——
“哪敢啊?”
“咱赵主任出马,肯定一个顶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