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齐阿奶去厨房烧洗澡水,齐老三去照顾他二哥吃饭,风平带着潮平在院子里跑。
海珠点着油烛在屋里串铜板称银子,一千枚铜板是一贯,她捻铜板捻得指腹发疼,等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洗完澡了,这才把两贯钱串完。另有碎银二两四钱,这都是卖虾蟹贝螺和章鱼的收入。
“海珠,该你洗澡了。”
齐老三敲门。
“好,这就去。”
海珠把碎银和铜板放进箱子里,开门见他还没走。
“今天一半的收入,两百七十三文。”
海珠接过,把铜板倒桌上,布兜还给他,问:“鱼还好卖吗?”
“还行,攒半桶了我就提回来卖了,虽然个头小点,好在有活力,新鲜。”
海珠给他出主意,让他挑着担子沿着巷子叫卖,半上午半下午的时候没有渔船回来,街上的鱼少,有想买鱼的就会出来看看。
“去富人住的巷子叫卖,住石屋的就不用去了,住石屋的人家都有渔船,不缺鱼。”
她指点说。
齐老三没说话,让他出声叫卖堪比当街脱裤子,他张不开嘴。
“对了,三叔,你得闲的时候帮我在院子里挖个坑,坑底铺上石头和沙,给老龟住。”
海珠又说。
“噢,好。”
海珠拎水去洗澡了,他正好没事做,就拿了铁锹开始挖坑。
月色朦胧,海风带来阵阵浪潮声,冬珠已经睡了,海珠把满满一匣子的银簪金钗又拿了出来。金钗、金步摇、金手镯、金耳环,她通通揽进托盘上称重,金子七两重……银子有五两多。
对着跳跃的烛火,海珠捏着泛着黑红色的金步摇放在火上烧,她觉得单卖金子是亏了,更贵的应该是工艺。比如这个用细细的金丝缠出来的花蕊,薄如蝉翼的花瓣,寻常的金匠可没这个手艺。
*
“烙饼的馅还没换?”
韩霁瞟了海珠一眼,“我发现你很不听劝,固执的很。”
“你不懂。”
海珠揪坨面什么都没包,扯平摊锅里,说:“你就吃白面饼子算了。”
韩霁:……看样子她是真懂了。
他从腰上拽下一个荷包递给她,“昨天买刀的。”
“没多给吧?”
“你回去称一下就知道了。”
韩霁坐在长凳上,打听海下的沉船是什么样了。
“破败不堪,船板烂了,桅杆生锈了,一半长了海草,一半成了虾蟹争抢的洞穴。”
海珠抓把灰搓手上的油,问他船是怎么沉的。
“触礁了,船底进水后又行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沉了。”
“姐,饼好了。”
冬珠有点怵韩霁,两人坐在一个板凳上,她偏偏把饼递给海珠。
海珠再把饼递给他,悄声问:“哎,金子泡在海水里泡变了色,怎么去掉表面那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