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点头,他拽下钱袋拿两角碎银子抛给他们。
海珠进来说:“你也回去歇着吧,我们洗了澡就睡的。”
韩霁不怎么相信,但还是走出去让她拴上门,趁着她们洗漱的功夫,他也回去冲个澡换上干净衣裳,之后站在门外守着。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才数了三百多颗星星,背后的门开了。
“嚯,你吓我一跳。”
海珠看见门外的人影惊得一哆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换了衣裳我头一眼没认出来。”
“夜深了别出门,这要是换个有坏心的,你一开门就扭住你的脖子推门进去了。”
韩霁揪她一下,他推她进去,反手关上门,说:“我在院子里坐着,等你三婶生了,你奶回来了我再回去。”
海珠想了想,她点燃艾蒿熏虫子,多点了两盏灯笼,让他回去拿棋盘过来,她跟他学下棋。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她看过他跟沈遂下棋,大概的规则有所了解,听他又详细讲一遍,两人对坐着展开棋盘排列棋子。
冬珠坐在海珠左边安静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她自觉地进屋睡觉。
“姐,三婶生了你喊我。”
“好。”
又输了一盘,海珠点着桌子说:“你让我六个子,我要是赢了你给我讲你在西北打仗的事。”
“我要是赢了呢?”
“我给你讲我在海底的事。”
“行。”
韩霁坐正了,他排列棋子的时候抬眼望她一眼,说:“要不要我给你放水?”
“看你愿不愿意让我多了解你了。”
海珠娇俏一笑。
韩霁失笑。
夜风温柔,吹得他晕头又晕脑,晚上只喝了两杯酒,此时醉意浮上心头,醺醺然几欲飘起来。
手谈第一局,韩霁赢海珠一个子,他让她随便说,他则是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月色下的人。
呆子,海珠暗笑。
又手谈一局,海珠赢他一子,她问:“你是几岁从军的?”
“十三岁就去了西北,我去了从小卒做起,我大哥大我七岁,那时候他已经当上参将了,上战场杀敌的时候我跟着他,从战场下来我吐了半个月……”
——
月亮偏西,屋里的几个人已经睡了,齐二叔的屋里传出鼾声,院子里棋子碰撞,韩霁又输了一局,他捻着棋子继续讲,从十三岁讲起,他已经讲到十五岁了,再有一年就会兄死,兄死后他跟着被贬谪的父亲来到广南。
海珠不想听了,伤痛的经历何须再忆起,正要打断他,安静的夜里响起婴儿啼哭声。
“生了。”
她惊喜地站起来,新生命降临了。
“生了,是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