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真的,我在山腰看见的,他的面目跟以前一样……好可怕!他虽然是个升斗小民,却真切地见过昔日名震天下的兽王堡堡主。
那场噩梦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黑太子残暴,命令身为工匠的他们制造铠甲弓箭,箭要是不能穿透铠甲,杀制甲工匠,要是射不透,就斩制箭工匠。
那天若不是他拉肚子拉到虚脱地步,一个人昏睡在匠铺而逃过一劫,今天就是一副白骨了。
后来他以老病残弱当借口从工匠队退一来,这一晃眼,都快十年了。
老丈,你看清楚了?他又问。
不……不……会错的!他喉咙干滚,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受的惊吓不小哩。风仑驭注视着樵夫,话却是对着蹲在他身旁的贺兰淳说的。
没人敢直呼黑子的名讳,百姓惧他如妖魔鬼怪,所以,背地里称呼兽王堡堡主为黑太子,因为----
他连心肝都是黑的。
她爱笑的脸在太阳下苍白得几近透明。
阿驭,捏我。
阿淳,面对现实吧!
他跟着贺兰淳许多年,她的事他几乎都知道--几乎是……这其中也包括了她曾是兽王堡堡主海堂逸的妻子。
老丈,这水留给您,休息过就赶紧回家。风仑驭好心地交代。
谢谢,谢谢菩萨!
风仑驭眯眼微笑,那一笑,竟跟笑弥勒有那幺几分相似。
我们还要赶路,少陪了。贺兰淳被动地举着步
伐,方才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都不见了。
阿淳,你还好吧!她一脸黯淡,想也知道好不到哪去,可是出自关心,风仑驭不问又觉得过意下去。
不好。她很诚实。
那我们不去,回贺兰庄好了。此去,快乐的郊游挖掘极可能变成去闯龙潭虎穴。
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先陪我去再说。
好吧!反正,要命一条,谁要就给他也无妨。
这幺一想,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更豁然开朗。
该来总会来,捕风捉影于事无补,对啊,烦恼不适合他,真要紧张,船到桥头再说喽。
***
杂草丛生的墓碑。
啥?海堂逸,这是兽王的墓?风仑驭瞧清石碑上的隶书,正嚷嚷着。
一路闷着葫芦的贺兰淳来到这块视野高远的盆地,居然是座墓园。
往前数第二个是更前任兽王的坟。再往上追溯就不是贺兰淳了解的范围了。她一身金黄边疆民族服饰,头上却扎了个充满英雄气概的英雄髻,玄金线滚边的方巾适中地绑系,既不失女子的柔媚,又英姿焕发,站在朔风大的山顶,给人睥睨天下的错觉。
你给他立了碑,他却没死,这是怎幺一回事?风仑驭丢下镰刀盘腿而坐,双臂交错在胸口,兴师问罪的意味十足。
里面是空的,不过是座衣冠冢。她说得很淡。
你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丈夫没死?可是那干幺费事立衣冠冢?
我知道他不会死。她的回答再奇怪不过了。
风仑驭一时意会不过来。
这里面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了,要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何况,我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