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回来的周子明陪着他在门边坐了一会儿,看他手上还流着血,就把他带回了家。
从那之后,周子明家就成了何飞第二个家。
他饿了,是周子明给他做饭吃;他打架受伤了,是周子明给他上药;他衣服破了,是周子明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就连他做噩梦吓着了,都是周子明安慰他。
何飞因为家里面的事而冲动、暴躁、易怒,而周子明则因为身体的缘故,极度敏感、内向、自卑,这样的两个人,反而合得来,就好像互舔伤口的小兽。
两个人亲如兄弟,他是周子明唯一的朋友。
何飞六岁就在商场偷东西,八岁就会恐吓低年级学生,十二岁的时候持刀抢劫未遂,十五岁就成了当地一个偷窃集团的小头目,后来其中一个同伙失手被抓了进去,把他供了出来,十六岁就进了少管所,从那之后,周子明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不是个好东西,放在外面,也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异类,但他对周子明却好得没话说。
周子明从小身体瘦弱,内向寡言,看起来就一脸好欺负的样子,没少被周围的人排挤欺负,都是何飞护在了他前面。
那一片的人都知道,周子明是何飞罩着的,欺负了周子明,就等着被何飞暴揍一顿,何飞又是出了名的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狠角色,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来找周子明的麻烦了。
何飞西里呼噜的大口吃着饭,他看起来饿坏了,“我当年在少管所认识一哥们,他在这里给我找了个事做。”
周子明揉了揉眉心,何飞嘴里的“做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营生,他还是没得到教训,看来是打算混黑混定了,周子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飞用筷子指着他,“喂,别说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说也没用,我就喜欢这样,和你不同,你别把你那套放我身上,我过得快活就行。”他抹把嘴,继续说,“其实我现在没偷摸拐骗,就当个保安头子,哪天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周子明点点头,“那就好。”
何飞瞅着他笑了笑,“倒是你,几年没见了,都瘦得没人样了,你看看。”
他扯着周子明有些空荡荡的衣袖。
周子明把袖子拉回来,“别闹。”
何飞把筷子放桌子,“我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周子明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念书念的,我们那专业很严。”
收起了脸上轻浮的表情,用周子明从来没见过的尖利的眼神盯着他,半晌之后,才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念书也别把身体念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破身体,淋点雨都能发几天高烧。”
周子明赶紧点头,一再表示自己会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念书不会过火之后,何飞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他。
何飞在桌子上扔了几张钱,带着周子明离开了这小餐馆。
两个人走出门,何飞在说他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周子明默默跟在他身边听着。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让他有些恍然,一时之间好像回到了过去。
他在学校上课,看着窗外,何飞跟一群学校里面的不良少年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头扎眼的金毛,耳朵上穿了好几个洞,挂满了耳钉。何飞抬起头,眼尖的看到他,就冲他吐了个烟圈,然后和那些不良少年勾肩搭背的出了校门,门卫拦都不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