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是个女的!”此时,一个长长的脑袋从他身后探了出来。
后面还追着雷伊,苏烟向他们求救:“救……”
然而她才吐-出一字,一道声音砸下。
“杀了。”
他嗓音阴寒,冷得像是冬日檐下坠着的冰棱。苏烟刺僵,仿若置身冰窖。
几息后,她泪眼朦朦,清泪如断线之珠,簌簌落下。
这紧要关头不是哭的时候,可苏烟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她的理智早被心底涌起的委屈给淹没了。
是的,她委屈死了。
她来临州是观花赏月的,哪里就想到会被匪子给虏了。折腾一整天,她又是跑又是躲,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结果又被这冷面煞神轻飘飘的一句‘杀了’,给断了生死。
而且用的还是祁珩的声线,顶着与祁珩相似的脸。
虽说她埋怨过祁珩在大婚那日将她丢下,可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之外,她也最依赖他了。
苏烟心里抽抽地痛,像是开了一道闸口,过去刻意掩埋的,与祁珩有关的情绪,全都奔涌而出。
苏烟呆坐在地,雷伊按着头跑来。
“定山!老子的人你他娘的敢动!”他跛着脚,一瘸一拐上前。
定山挑眉轻嗤:“你的人?难道不是探子?”
“就是。”长脑袋附和:“你怎么保证她不是虎啸坎那边派来打听我们燕头山的探子。”
“棒槌你个狗崽子,老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被雷伊叫了过去的贱名,长脑袋不满,两眉倒竖,争辩道:“我现在有新名,叫穆干!”
这名字还是都督大人给他取的!
他挺挺胸,“以后你别老棒槌棒槌的叫我。”
谁知他话刚落,雷伊就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老子管你是棒槌还是木杆,不都正好应了你那长脑袋……”
两人你来我往斗嘴,苏烟沉默不语,琢磨着穆干之前话里的信息。
燕头山?
这里是燕头山?
那对面不就是临州城外的虎啸坎!
没想她兜兜转转,竟莫名其妙到了要去的地方!
穆干还在质疑,雷伊起了火,“实话说了吧,她不过就是老子拐来的小娘子,一心想着逃跑才跌进了禁地。她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探子!”
苏烟低头,有些心虚。
她还真是虎啸坎那边来的探子。
半月前,苏父来临州走货,她在家闲得无聊,便一并跟着来了。哪知到了临州才收到消息,岭西都督府的某个下属叛乱,逃到了临州外的虎啸坎。
地理方面的知识,苏烟懂得不多。前十几年里她一直都在淮州周边打转,就没去过远地。关于辨认方位那些,还是她以前为了与祁珩找话,迫不得已学的。经了当地人介绍解释,以及在话本上看来的微薄理论,她才大致在脑中推出些地理关系。
临州靠近绥朝西南边境,与周围其余九个州全都归岭西都督府管辖。其叛逃的下属名吴深,是都督收养的义子。据说是有人分了他的风头,抢了都督的青睐。他气不过,想捞军功证明自己。
于是去岁年底抵抗南疆蛮子时,他便未遵从都督不可浪战的军令,一意孤行,冒进追击,结果中了蛮子伏击,折兵损将,后果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