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但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伶娜不好再多说,正想转移话题,大胡子拎着一坛酒过来。
他过来是与苏烟赔不是的。但许是极少道歉,他十分不自在。呆站了许久,最后他深呼出一口气,“苏娘子,下午我说的那些,你别放在心上。”
想起大胡子下午骂她勾栏做派的粗话,苏烟未答。
大胡子黑眉微动,又摆上俩瓷碗,哐哐倒满烈酒。
他道:“这里我以酒相敬,望苏娘子能给个面子,不与我这粗人计较。”
见他动作干脆,仰着头一口气灌下。苏烟考虑到自己如今在寨里的处境,能不与人结怨,便不与人结怨的好。她开口:“酒,我喝不了,便以这清水替了。”
苏烟拿了手边的瓦碗,倒满清水也全数饮下。
“大气!”大胡子爽朗出声,面色也不再别扭,“你这人我认下了,往后苏娘子若有什么吩咐,我陶某在所不辞!”
承诺之言落下,大胡子转身离去,步履比来时轻快不少。
“陶某……”
苏烟咀嚼着这个姓氏,旁边的麦歆听见,与她解惑。
“大胡子原叫陶永知,曾是隔壁齐州里的杀猪匠,因被女人陷害,走投无路下才投靠了总杆头。”
“女人?”苏烟现些端倪,试探着问:“莫非是勾栏里的?”
麦歆点头,与她说了大胡子的过去。
那是五年前的冬天,大胡子与往常一样,去给翠香楼送肉。从厨房出来后,经过一处别院,他听到院内有女子在哀鸣。
声音的主人他认识,是楼里排不上号的花女秀娘,几月前的夏日,她给他递过一碗甜水。
那天大胡子送肉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北到城南,接连跑了好几处地方,到翠香楼时,他已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而那时,秀娘正好来厨房拿药,撞见在一旁休息的大胡子。见他额角冒汗,便将自己的那碗冰镇甜水送与了他。
“这,这娘子的吃食,我一粗老汉怎好贪拿。”大胡子挠头,脸颊一片红。
“拿着吧。”秀娘声音甜美:“我近来身体不大好,大夫说忌吃冷食,这碗水我也喝不得,与其浪费,不如送与你了。”
秀娘说完后就走了。
两人交谈的时间连半刻钟都没有,但那日场景却深深刻在了大胡子心里。
不止是冰水的清凉甜蜜,还有秀娘的温婉秾丽。
所以一听到院内传来的哀泣,大胡子便知晓是秀娘。
因心急,他跳上旁边的槐树查看。
院子里,一位老嬷嬷正拿着鞭子抽打秀娘。她的背部,横七竖八,全是血条,在她白皙皮肤上绽花。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后来大胡子才知,是有人相中了秀娘,想买她回去作妾。但秀娘不愿,故而装病推脱。事迹败露,才因此受罚。
而秀娘在翠香楼里过得并不好,不仅常受人排挤,就连负责伺-候她的婢女也时常怠慢。之前她去厨房拿药,便是因婢女躲懒,不得不亲自去取。
大胡子越了解秀娘,越心疼她。费力打听到秀娘的卖身价钱后,他倾尽十几年的积蓄帮她赎了身。
对秀娘,大胡子是真好。
他没要求秀娘一定要嫁他。赎身,他只是想给她自由,不愿看着她终生在那四角的院子里关着。
为此,秀娘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