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滋生出了一种几乎极致的感觉。体表感到京城腊月二十九的严寒刺骨,体内却似滚滚岩浆在熯天炽地翻动。
好极了。
周立寒不仅借他的口提出刺杀郎家,还借他的人留活口,既要郎家活着招供,也要刺客活着审讯!
“嗯?还有这事儿!”治宪帝顿时来了兴趣,“是谁要杀郎家?这是怕郎家说些什么有趣的事儿么?”
乐台道:“回皇上,刺客暂未招供,臣还未敢下定论。但致仕的老郎大人经过刺杀之后,倒很肯定是谁想杀他们。”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逼郎家主动招供!摄政王简直要笑了,周立寒故意纵容他的人去刺杀郎家,让郎家意识到自己不会留他们活口,于是心甘情愿招供给周立寒指证他!
这一釜底抽薪,属于是彻底断了摄政王的后路。原本如果郎家没有遭到刺杀直接平安抵京,他还有办法让那个老东西守牢口风,否则全家完蛋;亦或者就算郎家当真在途中被杀死,他也有办法把锅扣到皇后滕家头上。
可是,现在——
“父皇,看来这顿年宴儿臣还是先不吃了。”周立寒平静地笑笑,行礼道,“儿臣这就回北镇抚司审理郎家两案。”
“嗯,辛苦台舅和刺儿头了。”治宪帝点点头,没什么怒意地说出似乎生气的话:
“瞧瞧这些不省心的家伙,都干些什么不省心的事儿!让朕的小舅舅和干儿子连吃顿年宴的时间都没有!尚恩,吩咐御膳司给乐府和周府赐年菜。哦,给北镇抚司也赐,朕的锦衣卫们辛苦了!”
周立寒和乐台齐行礼:“谢陛下赏赐!”
“如此,那容臣也先行告退罢。”摄政王脸色铁青,但还是保持着矜贵不作的姿态体面道,“臣既然受到如此指责,那便该回府闭门反思,不宜在此影响皇上与诸位大人们享用年宴。”
治宪帝一副心疼王兄的模样:“王兄不必过早生气,这不过是尚未查明的事情罢了,在那之前还是可以先享年宴,晚点儿再说。”
这就放他走了多没意思?放回去还指不定他又会生什么幺蛾子,就是要留在这里坐如针毡才好!
“嗯?沈铭怎么没在百官之列?”说着想着,治宪帝又扫视一圈眯着眼道:
“沈铭在宫中当值也甚为辛苦,今日百官入宫,他身为大内侍卫统领固然责任重大,但还是应该在列享宴的!尚恩,去传他来!”
为免好王兄留在宫中也呼应内应搞小动作,那当然应该把他在宫里最大的内应也叫来啦!
摄政王:“。”
“哦,柴奚怎么也没来?”治宪帝又现了一个盲点空位,顿时又乐了,“朕的御林军大统领也是辛苦干了一年又一年,怎么能不来享年宴?朕记得他有在名册中啊?快去把他也传来!”
这大过年的,就别躲着悄悄去给好王兄收烂摊子了,都休息休息,都来吃年宴哈!
“然御林军不可一日无人统领,哪怕是大年二十九。”摄政王脸上突然裂开一丝几乎要破罐破摔的笑,看向四品武官席位间一个正吃炸花生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