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带而过。
很快又过去两日,因陈思燕孕吐厉害,夏沐烜少不得夜夜留宿昭纯宫陪伴她。
这日早起后请安时,杨卉忍不住抱怨:“陈氏这样折腾不休,莫不是想闹到圣心不安么?别叫人真信了她这一胎就是男胎!”
彼时良妃顾氏也在,听了这一句后怯怯道:“然而太医那儿诊下脉来,说有七八成把握是个皇子呢。”
杨卉瞪她一眼:“本宫若没记错,良妃你当初怀孕,太医院诊下来也是男胎吧?结果呢?呵!”
末了一声嗤笑,可谓讥诮。
顾氏被她说得脸上一白,然而也隐忍着没有发作,只和气笑笑,且还是一副拜服模样,杨卉看得直翻白眼。
其实顾氏为人一贯软乎,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一则她自诞下月篱后,已久不得盛宠;二则以她的家世容貌,在后宫济济妃嫔中,确实算不上有多出挑,湮没在一众丽色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倘若不是诞下月篱,大约夏沐烜连顾氏是谁,都未必会记得。
事实上,彼时顾氏晋为良妃,虽说有倚靠冯氏的缘故,然而更多的,还是夏沐烜念在她诞下永安公主月篱的份上。
可见孩子之于后宫女子,有多重要。
当然比起杨卉,顾氏这个良妃,真算不得有多尊贵,所以杨卉瞧不上她也在情理中,此外大约也有嫌弃顾氏为人怯懦无用的缘故。
不过在我看来,顾氏倒并不完全与人无害,至少我从前待她亲厚,她却还能反过来陷我于不义,只这一点就让人寒心,真少惹为妙。
于是由着她们说嘴,只默默端着茶喝。
说了不到片刻,瑞常在、赵婕妤、邢婉媛一众人也纷纷到了,进殿来后齐齐向我屈膝请安,我只如往日那般,宽和了神情让她们起来,一壁听她们说话,一壁喝我的闲茶,神情安然。
杨卉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凌厉了视线一眼扫过诸妃去,转而尖声问我:“陈氏如今虽在孕中,然而也没有道理说,可以连例日来静德宫的请安,都一并免了吧?”
她这火气还发得没完没了。
我猜测多半是夏沐烜那日去她的咸福宫后,又被陈思燕请走的缘故。
然而陈氏仗着有孕争宠,争到正得势的杨卉头上,这事怎么看怎么可疑,莫不是陈氏以为有太后依傍,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我揉揉微有些胀痛的脑仁,淡淡道:“她在孕中难免多有方便,就不必与她计较了。何况为了此事,皇上已跟本宫打过招呼。荣淑妃你若觉得不妥,不妨去跟皇上说明。”
杨卉还要再说。
贤妃端和笑起来:“我倒也听说,珞婉容这一胎确实怀得辛苦,仿佛又比寻常妇人,吐得厉害许多,想来也正应了民间那个说法。”
德妃随口问:“什么说法?”
贤妃笑:“吐得越厉害,越有可能就是男胎。如此陈氏怀这一胎,反应这么大,估摸着就是个皇子了。”
贤妃那神情是很笃定的,杨卉乍然听闻下,脸上一个惊愣的表情一闪而过,虽然她极尽迅速地抿去了,然而我并没有漏看。
看来纵使有皇子傍身,杨卉也依旧会嫉妒,又或者说,为着尹泽的前程,她只会比从前更容不得别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