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听得一脸不明就里,将方子递给竹息,竹息又转而呈给夏沐烜。
夏沐烜接过去方子一看,脸上几个表情轮番转过去。
我此刻反倒一颗心大定。
夏沐烜问我:“清清,你当真差人回府取过这药?”
方合有没有取过这药,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合确实回去过沈府,而这剂药方里头,大约就正好有一味蛇蜕皮在里头。
其实我前番失子后,身子亏损不少,太医常日调理亦不见效,连贤妃闲话间,都不止一次提起来,让我去民间寻个生子偏方试试。
因而太后今日这一手,倒正好戳中我要害,想来谅谁听了今日这事,都是要怀疑我的。
果然太后不遗余力栽赃,就必定会做到滴水不漏。
然而既是作假,就不可能真的毫无破绽。
太后的声音凌厉且森冷:“皇帝,如今证据确凿。纵使陆达有不可信,然而沈三,却是在沈府伏侍了有数十年了。试问他能信口开合,陷害皇后么?”太后转而迫视我:“皇后,你不招认,是要哀家将你母亲也宣进宫来,一并治个伙同之罪?你有当日一番恶行,就当知道,会有今日一朝间的败露!哀家可以看在你父兄逝去多年的份上,饶了其余一干涉事人,只看你肯不肯跟哀家坦白,跟皇帝坦白!”
颐宁宫的凤座那样高华,鎏金镶凤首的扶手,将太后的神情衬得前所未有的端肃,那凤首上各衔一颗两指合围的大金珠子,比作凤目,仿若太后一双怒眼,透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强横气势,从我跪着的方向望去,只觉得太后那张脸瞧着浑不真实,冷然如神祗,却不是行救赎的那个。
我在那威严悚然的冷冽里,突然冲着夏沐烜无奈却也轻松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
第七十四章
太后大约是将我一脸的无奈视作了妥协,稍稍卸去一丝凌人盛气,作语重心长状:“你前番不当心失子,哀家也体念。然而你若因为自己无法怀胎,就容不下一众庶出皇子,那也就别怪哀家容不下你!”
我微笑,郑重一拜后道:“臣妾居中宫,时刻不忘警惕自身,事事以皇上为重,所以皇子无论是否系臣妾亲生,臣妾都会珍而重之。何况臣妾为嫡母,妃嫔所出皇子便等同臣妾所出,臣妾断然没有加害的道理。”
本朝妃以下宫嫔所出皇子,并不能直接养在膝下,而是要交由专人养育,这个专人可以是我这个皇后,也可以是其余有生育经验的高位妃子。
杨卉听得眉头皱起来,尖声道:“皇后纵使为嫡母,然而终究不是亲母,骨肉亲情,哪里是说隔断就隔断的?”
我笑:“荣淑妃你是以己度人呢,还是以偏概全,本宫不予评论。”转而望向夏沐烜:“臣妾若真行此恶行,实属多此一举,因为臣妾已怀孕多日,实在无须累人累已的。”
有那么片刻时光,杨卉的神情几乎凝在那儿,眉心一阵阵地耸动。
我并没有刻意去留意太后的脸色,只始终望着夏沐烜。
夏沐烜眸中有莫大的惊喜涌上来,他几乎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在我身前蹲下,拢了我的手在他掌心里问:“真的吗,清清?”
我点头:“婉容在孕中,臣妾想着皇上看顾昭纯宫已很劳累,不想让皇上再添一重烦劳,就没有早早跟皇上说,想着过些日子等胎气稳固了,再说明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