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比平日和缓得多。
道教……沈朝盈收回被美色所惑而荡漾的心,似笑非笑:“原来小崔大人还有听人墙角爱好。”
她自觉找回了场子,盯着对方,以为凭古人含蓄性子,怎么也要不好意思而脸红驳认吧。
却不想这位到底大家出身,见惯了场面,很是从容淡定,微笑着默认下来。
在须臾的沉默中,反倒是她自己先别开眼。
忽视被温柔凝视重击后的脸热,沈朝盈若无其事笑道:“郎君不也生养于儒学门第。”
崔瑄淡笑道:“只是为小娘子通脱气度所撼。”
通脱,沈朝盈觉得这词真不错。
准确来说,她什么也不信,过去她算是无信仰者,只不过到底亲身经历一遭,眼下真论起来,对神佛多少有了些敬畏。
沈朝盈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怕不怕生死?她倒是无所谓,死过一次人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她又没有万贯家财,眼下更是一身空净。
何况以她这辈子身体状况,只要不作死,健康饮食合理作息,够活腻的了。
这些话却不好对人说,只笑道,“人固有一死,只要重于泰山就好。”
眼下她不就正朝着这方向努力么。
这话是半开玩笑,不拘小节又不叫人觉得轻浮,细想更有那么点子歪理。
崔瑄饮一口茶,只觉浑身都暖了,她这店里总有叫人放松下来的本事,尽管身体上的疲倦尚未疏解,眉眼却已舒展开。
想来是因为此店店主对人事物自有一股同等超然通脱的态度使然。
沈朝盈又想起坊间近来传闻,有大官因为乱吃了丹药暴毙的,还有积毒成病的,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嗑药习惯?
瞧对方面色倒是健康……
才听对方八卦完高门秘辛,崔瑄哪里不知道她在打量什么,抿唇又松开。
家门丑事被传出来虽尴尬,趁此表明态度也好,“非吾所有,一毫而不取。”
沈朝盈听他“自证”,先时微愣。原来即便是老成沉稳性子,情窦初开时也本能只想将最好一面展露在小娘子面前。
倒有些像孔雀开屏似的。
而后又觉得若对方晚生几百年,或许能与苏子交个朋友?
“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嘿!
既然将话头引到这上,话又说回来了:“上回小崔大人让人送来的谢仪太过贵重,我们实在受之有愧。”
沈朝盈觑着他脸色,“更何况……我们这样小店,配美玉,先不说惹是非,到底不合适。”
这说的是摆件,也是人。
对方淡淡然微笑:“英雄毋问出处,明珠暗投才是可惜。”
沈朝盈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只好干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