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尝不是他最大的造化和好运。
那厢。
备消火凉茶的功夫,一道诛杀令便传至皇镜司。
正沾沾自喜,尚未来得及体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皇镜司司督,就迅身异处。
草席一卷,清水一冲,青石地板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有生。
这可能是皇镜司有史以来,上任时间最短的司督。
皇镜司的下属和卒子,只觉寒意彻骨,透心凉。
在贞隆帝一连猛灌下数盏消火的凉茶,心绪稍稍平复后,把玩着玲珑小巧的茶盏,随口道“暂且不必下诛令。”
“先召他觐见。”
“忠心与否,朕一见便知。”
李福盛微怔,摆出一副慌乱之色,“噗通”一声跪伏在地“陛下,老奴有罪。”
“备凉茶时,老奴已将陛下圣意下达。”
“眼下,怕是……”
李福盛抿抿唇,欲言又止。
但,未竟之言又是那么的明显。
稍顿了顿,继续道“请陛下责罚。”
一下又一下,李福盛重重磕头,不敢有丝毫停滞。
贞隆帝轻抚着茶盏的手指蓦地一顿,眉梢不觉蹙起,仿佛两道扭曲的蚯蚓蜿蜒于额,语气透出几分不快,“竟然已经下手了?”
细加端详,那双闪烁的眼眸中,隐约流露出几分审视的光芒。
李福盛侍奉他多年,察言观色一流,素来最是懂他心意,他用的顺手的很。
这次,却是如此的令人失望。
李福盛额头渗出冷汗,颤声道:“老奴僭越,胡乱猜测圣上旨意,轻率下令,实乃老奴越俎代庖。”
“老奴罪该万死。”
贞隆帝面色深沉,语调含糊不清地说:“李福盛,你办差越来越不力了。”
“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朕可以降旨赐你宅邸、仆役,准许你离宫颐养天年。”
“毕竟,你陪伴朕已久。”
“这番荣宠,你应是受之无愧。”
李福盛又叩头,声音坚定哀绝,似字字泣血“老奴这辈子唯一的价值就是侍奉陛下,恳求陛下莫要赶老奴出宫。”
“是荣养。”贞隆帝提醒道。
李福盛脱口而出“于老奴而言,能侍奉陛下,就是梦寐以求的荣养。”
贞隆帝复而继续在指尖转动着茶盏,眼眸里的审视并未完全散去。
李福盛没道理背叛他。
在他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时,李福盛就是近身侍奉他的太监。
数十年主仆,可以说是从微末到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