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在这话落的同时走入偏房,就见四个约莫都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色惨白坐在榻上,一个个不是抱着被子,就是抱着身体,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巨大的恐惧,哪怕容貌跟皇帝舅舅七八分相似的老七,都没有舅舅那份沉稳与冷静,俱是惶惶恐恐,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小十二”
“十二弟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跑吧,怎么就回来了”
“姑姑还说你跟着表哥跑了,我还以为你会带着驸马他们回来救我们,你真是糊涂自己又回来,以后我们可怎么办”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小十二你真是个废物”
顾珠站在那里,不远不近地着那四个皇子对着小十二又是叫骂又是焦虑地哭,得一肚子火,当即环顾四周,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花瓶便摔在地上
“啪”瓷片破碎的声音像是掉入池中的毒物,瞬间让吵吵闹闹的鱼塘陷入诡异的安静。
顾珠满意了,也不亏待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健康的左手顺便撩了撩自己的衣摆,拍了拍,让褶皱消失。
“一个个,十五六岁了,有的都成家了,还一副见人就哭,逮着人就骂的样子,我都替你们父皇觉得丢人。”顾珠依旧很气,了一眼小十二那隐忍瓜兮兮的小脸蛋,继续说,“小十二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说吧。”
小十二咽了咽口水,了一眼漂亮的小表哥,被那双眼睛得不敢再说一句抱歉的话,哪怕他见过小表哥哭唧唧抱着驸马撒娇的样子,也永远记得小表哥跟他相依为命在病床上时,哪怕手都快要废了,都绝没有真正抱怨害怕的样子。
他哪怕比不上表哥一分一毫,也不能让表哥对他失望。
小十二顿了顿,对哭得最厉害的四哥说“四哥,我听说征北将军回来后,曾让二哥登基了的他”
“胡说二哥被他的手下像抓畜生一样抓来抓去,最后刚坐上龙椅,就被活生生吓死了,那谢崇风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想要逼死我们所有人所有人”说话的四皇子穿着一身贵气的烟色长袍,然而大概是许多天没有换洗,如今像是馊了的梅干菜,皱巴巴团在一起。
“他就想要我们像这样出不去,也饿不死就这样”五皇子惨笑道,“我受不了但我不敢,我怕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他会杀了我的娘,我的娘品级低,不对,就算是皇后也没了啊一定是他杀的”
顾珠骨架秀气修长的手指头反过来,在昂贵的沉木小桌上敲了敲“行了,不要再废话了,我今天进来,就是想再帮舅舅一回,不对,不是帮他,是是帮所有人一回,我只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谁愿意坐到那皇位上去愿意就跟我去见谢崇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皇子都安静地低头,连他都不敢,俨然一副被老师提问,不知道答案,于是连视线都不敢跟老师对视的学渣行径。
顾珠无奈,就这一窝小崽子,别说当皇帝了,就是让他们走出这个长乐宫的宫门,怕是都不敢的。
“怎么怕死”顾珠淡淡问。
七皇子流着泪,一边用袖子擦,一边说“怕。表哥,我们不像你,你有驸马护着,驸马在扬州还有各地有差不多十万的兵马都听他号令,我们原本还以为驸马会在你的面子上,杀回来救我们,但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我的面子”顾珠摇了摇头,“我的面子为什么要用来帮你们杀回来杀来杀去的,有意思”保家卫国,顾珠其实没有那么重皇室包袱,谁来当皇帝,他都觉得只要是好皇帝都行,可造反不一样,造反会死人,会消耗内需,明明都是一国的,结果却互相残杀,这顾珠受不了。
“我只问你们有没有人想要当皇帝,想要继承舅舅的遗志,如果没有,就当我白来一场。”
顾珠说完,依旧是没有人回答,都怕到了骨子里,似乎张张嘴说出一个想字,就会被无形的魔鬼听去,然后半夜就会丧命。
他着在座的几个少年,失望划过他星夜般的眸底,正要站起来去找爹回家去,毕竟他无能为力,呆着也是平白给自己添堵。结果刚站起来,从后殿的主路上便穿来一声呵斥。
“曹昭越你不要乱来”
那是帅饼爹的声音,紧接着就能听见房门被踹开,一阵初冬的冷风卷着残叶腐烂的气息传入偏殿内,将窗户都吹开。
顾珠心脏突地一跳,直觉不太好,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见冲进来的公主娘披头散发,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在脖子上架着,很用力,生怕谁来夺下一样,已经在那雪白的脖子上划了两三道血痕。
“珠珠”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娘亲的顾珠站在那里没动,不敢动。
“珠珠,娘知道娘欠你许多,娘不辩解,但这曹家的江山,你记住,永远都必须是曹家的”
说罢,短剑一划,鲜血喷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