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言嘴角抽了抽,拿起狙击枪,还有敌方的军旗,一边走出根据地一边说:“出来游玩,当然是要促进感情。晓春太依赖我,以后要是没有了我的支持,他该怎么办?还不如让他早点锻炼着能跟各种各样的人相处,更何况陈凌是那种感情单一的家伙,有他在,晓春也许会更容易适应单飞。”
“鸟妈妈开始寂寞了吗?”崔宁乐笑着问。
“我怎么是鸟妈妈了?”赵书言瞥他一眼,“我自己也才刚学会单飞。”
崔宁乐走在他身旁,不近也不远,步伐大小虽然相似,频率却没敢太过一致。
就好像他们现在的关系。“……因为他跟曾经的你一模一样,所以你才这么勤劳的去帮助他么?”
赵书言果然放慢了脚步,侧头。“……也算是吧。你怎么知道?”他笑得好像有点不自然。
所以崔宁乐才不愿把自己的步伐调整得跟他一模一样。太过接近,就会看到对方这幅为了让自己不再靠近而勉强出来的表情。
“我瞎猜的。”他笑着挪开眼神,看向另一边的芦苇荡。不远处的天空上飘着几片黑压压的云朵,阳光从云朵上投射下来,像是天光。
“……”赵书言看着他的侧脸,看看手中的军旗,半天,才若无其事的说了句:“以前,我有个很喜欢的人。”
崔宁乐觉得心脏很不舒服。为了安抚心脏,还是没看他。
“是男的。”他笑笑,“不知道是真正的喜欢,还是当哥哥的喜欢。从小的时候别人就欺负我,因为我长得太好看,那时候我都被欺负到以为自己非常难看了,还是那个人把我从垃圾堆里揪出来。他说,我很好看,然后教我应该为自己长得好看而自豪,而且还要挺直胸膛地自豪。他还教我跆拳道,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揍是不懂得认识错误的。我喜欢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
崔宁乐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意识到后又强迫自己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结果,那人走了,出了国。在我最依赖他的时候,他就这么走了,连个电话都没给我。因为他最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同样出了国的另一个。”赵书言轻笑,好像一切热烈的感情早已灰飞烟灭。
崔宁乐抿着嘴,渐渐意识到身旁这个人并不是天生有着无可匹敌的自信。
原来他的只付出,不回收,不单单是因为家庭环境的缘故。不过这也证实了自己曾经的推测。这只可怜巴巴的小鸡宁愿自己一个人站着,也不要去依靠那块墙壁,因为在它看来,哪块墙都是危墙,与其倒塌后摔得惨烈,还不如一直自己站着,谁也不靠。
“几年前的事?”崔宁乐的视线飘了回来。
“恩,也就四年前吧。年轻人振作得快,很快就没事了。那时候抽烟喝酒,以为这样就能像个男人一样独自站起来,结果……”
“当然是失败了,”崔宁乐替他回答。“我也试过,没用。”
赵书言笑了:“还是宁乐最厉害。”
“叛逆期的人几乎都做过。”他勾起唇角。那只小鸡仔终于掉光了硬壳,还扑棱扑棱的朝自己这边滚来。叫人想拒绝都不行。太狡猾了,不是么?
“……你叛逆期还做过什么?”话题迅速的跑到奇怪的方向,赵书言眨巴着眼,盯着崔宁乐。
“抽烟喝酒打架泡妞,你想得到的我都做过。”他没说出做完那些事的下场,不过估计赵书言也猜想得到。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崔宁乐的叛逆,等同于毒药。
赵书言果然不再追问,只是哈哈大笑的说:“现在几乎没有改变嘛。”
“现在做这些事,不叫叛逆。”
“那叫什么?”
“叫无聊。”
“哈哈哈哈……”美少年笑得只能把手搁在旁边的人的肩膀上,让他支撑着自己的重量。就好像找到了一栋不会倒塌的墙。
从前方吹来一阵阵带着湿气的冷风,吹走了身上因为激烈运动而产生的热气,也吹散了人心底的烦闷。崔宁乐抬头看,那几块乌云显然已跑到了他们的头上,想也不想,拉过赵书言的手就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