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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就在宗洛以为万事大吉,自己应该脚底抹油开溜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开口:“给三皇子赐座。”
立马就有下人捧着皮草和凭几上前,跪在地上规规矩矩为他铺好,递上一方镂空的银色暖手炉。
这模样,是要他留下来坐坐的意思了。
宗洛还想再挣扎一下:“父皇,儿臣不宜熬夜。。。。。。”
“怎么?你同老四去花柳街喝酒就行,在朕这里就不行了?”
渊帝剑眉一拧,语气冷了下来:“又不是让你天天熬夜,等到点了再给朕麻溜地滚回去。”
宗洛这才想起今日是年节,按照规矩,晚上是要守岁的。
只不过他几乎从未在皇宫守岁过,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儿臣遵旨。”
都这般说了,宗洛自然不会反驳。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坐下,手里捧着暖炉,脊背僵硬。
片刻后,殿内又响起沙沙的书写声。
这还是宗洛第一次同他爹单独相处。
往常他只能在行军前后的启程或复命时单独觐见渊帝一面,其他时候都是在不同的社交场合,例如百家宴闭宴或腊日清祀。
更尴尬的是,渊帝还在处理事务,偶尔问宗洛两句,有一搭没一搭。
“听医圣说,你的眼睛有好转?”
宗洛连忙答道:“回禀父皇,已经能看见光亮了。”
渊帝“嗯”了一声,似乎又批阅到了什么烦心政务,手中的朱笔重重地落在纸页上,勾出一个笔锋苍劲的圆。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今日那个儒家弟子,是你朋友?”
“是。他是儒家此回前来大渊的带队首领,为人单纯不谙世事,今日许是有些紧张,这才不小心冒犯,望父皇恕罪。”
渊帝不置可否,忽而话锋一转:“朕看你平日就颇为推崇儒家。”
虽然这句话是个陈述句,但宗洛不至于连这点言下之意都听不出来。
接下来自然是乖乖阐述自己为何推崇儒家的缘由。
“儿臣以为。。。。。。法家思想脱胎于《道德经》,严苛重律,以法治国,尚法明刑。在乱世之中固然能稳住局势,时间久了,却有高压反弹的风险。而儒家思想则较为平和,以仁为本。”
这个话题对宗洛来说不难回答。
本质上他来自于解放思想之后,都展望**了,自然看得清封建社会利弊。再加上书中涉及的年代还在从奴隶制转变过来的末期,社会矛盾还没有发展到后期那般剧烈矛盾,还是可以论一论的。
“父皇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待统一中原,安定局势,没有外敌后,便要朝内发功。”
并非法家不好,而是需要一个包装。
治乱世,用重典。法适合乱世,儒适合中庸维稳。
“儿臣并非青睐儒家,而是觉得适当推行儒家,也应当有一定好处。外儒内法,儒法并行,更有利大渊安定。”
说完,宗洛紧张地等待着渊帝的答复。
连他自己都没法意识到,自己把穿书前的智慧都给搬出来,一通长篇大论,现在又坐立不安,好像卖弄之后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
哪想到渊帝提笔沾墨,不置褒贬。
等到他写完一封奏折,再度开口,宗洛的心都已经快提到嗓子眼:“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夜过后,你应当也二十有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