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七七抓抓白狼的耳朵,再抓抓,白狼才慢慢的松开了爪子。直到江七七走远,白狼才在一旁侍女惊恐的眼神中慢慢趴下来,脑袋放在交叠的爪子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一名宫婢小心翼翼的上前,将一只烤鸡放到白狼面前,白狼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很多时候,伤己者往往不知道同时也伤了人。
谢子安在万福殿外跪了许久,齐晖帝先接见了谢子颧和薛皓,大加赞赏自不必说。
薛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子安在那跪着,这会儿说完正事得了封赏赶紧就要谢恩退下,一旁要齐晖帝问才会开口回答的谢子颧却忽然出声:“如今金家已经服罪,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召回老四?”
齐晖帝拿起案上的一个蔬果碟子往背后屏风那里递了,被人推回来,又递过去,这才颇有兴趣的问:“依老大你看呢?”
谢子颧往那屏风后面瞄了一眼,慢吞吞的道:“儿臣只是觉得,即使是打仗,凭南苗那点实力,老四也该回来了。”
齐晖帝摇摇头:“你果然还是见识太短。”转头看向薛皓:“薛爱卿怎么看?”
薛皓也是才听说了三江王领旨调兵的事,若说一开始他还认为三江王的兵马是为了制服金世昌,现在却不得不唾弃自己的浅薄。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等道理他竟然没能融会贯通!古往今来,凡是这种犯上作乱的事人心向来不稳,只要领头的败了,剩下一群乌合之众谁也成不了大气。只怕早就几年之前,齐晖帝就开始布置人手,到今天才能兵不血刃。实在叫薛皓佩服,同时又激动——这人,是他效忠的帝王!
薛皓略微思索:“依臣看,陛下颁给三江王的调兵令信并非是让三江王挥兵直捣南苗用的。”
谢子颧冷哼一声,薛皓抱拳道:“王爷不曾去过南苗,亦不知道下层百姓的苦处,那南苗地势奇特,蛇虫鼠蚁众多,又擅长蛊毒,若是真用兵马强攻,只怕得不偿失,绝非一两月就能攻下的。我齐康士兵之中,北方儿郎占多数,在南苗那种潮湿之地,莫说瘴气毒气,就算是普通的湿疹也能让人苦不堪言。所以,臣大胆以为,三江王不能攻南苗。”
齐晖帝背后的屏风忽然发出咚咚两声大踹,薛皓一惊,猛然垂下脑袋,齐晖帝回踹了屏风一下,那后面的骚动才不甘不愿的止住了。薛皓试探着道:“陛下,不如臣明日再来拜见?”目光实在没忍住,偷偷往那屏风后面瞧了一眼,恍惚觉得是个女子,心想不知是谁,竟然圣宠到了这个地步,为何朝堂之上竟然没听见什么风声?
齐晖帝却仿佛来了兴致,连连催促:“不不不,薛爱卿继续说。”
薛皓就觉嗖的一下,一道目光像箭一样刺在他身上,不禁全身不自在,却不敢违逆:“臣斗胆,听说三江王前些年开始容许南苗百姓迁入三江城定居。我齐康与南苗蛮人不同,既要在我齐康定居,必然要登记造册才是。”
旁边谢子颧登时明白,转动了手指上的扳指接了他的话:“定居三江城后,当然比以前的刀耕火种要富足得多,这几年迁入的南苗人自然就会多起来,待老四按图索骥,要拿下那些南苗蛮人岂非轻而易举?这样看来,不管金世昌是不是跟南苗有瓜葛,父皇要的不过是个机会,能让南苗真正划入我齐康版图的机会罢了!”谢子颧说话毫不客气,齐晖帝也不以为意:“老四是藩王,若没有朕的令信,私自调兵便罪同谋逆,朕不想有什么后顾之忧。不过,朕本来的打算,最多半月此事无论如何也该成了,老四……唉……”
薛皓笑到:“陛下英明,三江王仍旧年轻,又没有调兵遣将的经验,能高瞻远瞩于几年之前就已谋划此事,已经是难得了。”
谢子颧冷哼一声:“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薛皓被他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江七七抱着盘子坐在屏风后面,将葡萄皮扔的到处都是,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偷看谢子安一眼,就见他背脊挺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虽然知道齐晖帝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抓起盘子就往齐晖帝的椅背上恶狠狠的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