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听见家里吵闹,她模模糊糊呻吟一声:
“唉,疼。”
她快死掉了——全家都这样想着。
但大家低估了她的求生意志,这样痛苦的模样,她熬了五六年还活着。
爸爸凑到她耳边,大声吼道:
“女儿,当服务生!”
妈妈混浊睁眼,迷迷瞪瞪问:
“服务生?”
说着吐出一口脓血。
妹妹熟练地塞了一捧雪过去,帮她擦掉脏污。
“是,服务生,明天去!”爸爸继续吼。
因妈妈半只耳朵听不见了,另半只耳朵也被浊液侵蚀,所以说话必须大声,她才能听到。
妈妈听到消息,亦高兴呻吟道:
“好,好,吃饱。”
说了没两句,又哀叹道:
“唉,疼。”
蔓草看着这一幕,心中无奈且绝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善家里情况,因为这样痛苦的家庭,在垃圾场竟然属于上等。
毕竟她家有一个手脚俱全、无病无灾的正常人,和一个能外出工作的劳动力。
这个劳动力是姐姐小石。
直到夜深,小石回来了,还带了两片报酬——主人不要的淋巴肉。
和妹妹小花比起来,小石足够幸运,因为她的基因病侵蚀了内脏,不掀开衣服看不到,所以她找到一份工作——处理辐射肉。
这是一份极可怕的工作。
对普通人来说,越是接触具有辐射的东西,自身的基因病越严重。
小石的工作,无异于喝毒药解渴,吃砒霜饱腹。
但这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
她靠这份工作养活全家人。
一家人欢欢喜喜围上来,等小石将肉投入锅中,加上几碗雪,今日捡的香蕉皮、烂菜叶等。
妹妹小花打开铁箱,夹出燃烧的柴火,等肉菜加热沸腾,熬成糊糊后,一人一碗喝了下去。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喝这样恶心的东西无异于酷刑,可蔓草还是面不改色喝了。
因为这是她今天吃的第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