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来找他,还有个极其正当,也极其紧迫的理由,并且还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地帮了江暮阳一个忙。
但云昭三更半夜不睡觉,过来寻江暮阳,他就有点不理解了。
一剑穿胸而过的伤,好这么快么?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发生了激烈争执,一觉醒来忘干净了?
这么死皮赖脸的?
江暮阳实在懒得理会,见裴清整个人紧绷着,一动不敢动,脸上写满了懊恼羞愧的神色,他就觉得好笑。
真是好笑。
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知道么?
江暮阳用胳膊肘撑着身子,一起身,脖领上的腰带就滚落下来,又被裴清一把攥在了手里。
他贴着裴清的耳畔,看着他赤红赤红的耳垂,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裴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裴清浓黑的长睫微微一颤,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攥着腰带的手背,手指骨夸张地爆了出来。
雪白的皮肉底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在隐忍,在恐慌,担忧江暮阳会说出令他羞愧难当的话。
偏偏,裴清怕什么,就必然会来什么。
那贴着他耳畔的嘴唇,红艳,油亮,留下了两个小小的齿痕,唇角还微微有些濡湿,轻轻地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
这个奸字才一出口,裴清只觉得瞬间五雷轰顶。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暮阳要用一个极其难听,极其下|流,极其令人难以启齿的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迎面狠狠抽了一耳光。
裴清的耳边嗡嗡作响,好似有无数人在他耳畔怒斥:
“裴清!你怎么能乱了心,动了情!”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之事?”
“江暮阳年纪小,他已经为了救你,而承受过一次伤害了,你怎么能再度伤害他?”
“裴清,你对得起师门的培养,还有师尊的教导么?”
裴清心神剧烈恍惚,那一个「奸」字实在让他无地自容。
他也突然明白过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又是何种的无可奈何,阴差阳错,都无法作为他狡辩的理由。
是他犯下了弥天大错,也是他伤害了江暮阳。
“对不起,对不起,江师弟,对不起……”
裴清终于清醒过来,好似被电打到了,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