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躁也不是一两日了,只爱弄些小巧,解阵难为她,解锁倒是家常便饭。”
陆兰又道:
“她曾向你求教解阵的法门了?是了,她素来争强好胜,你又好心得紧,自然肯告诉她。
往常,我却记得她向师傅卖弄,讨了好,可从不曾谢你半句。”
阿沅并不多言。
她案上有积年的古阵,留待参详,寻常这些小事,实在无关紧要。
陆兰见阿沅心平气和,摇头道:
“三师妹,你平日只闷头想些阵法、剑法,不晓得这几年,武林风云暗涌。
我曾听师傅说过,天下门暗蓄死士,窥探逍遥楼,已有多时。
虽说逍遥楼内,英雄辈出,又有古阵护楼。
可到了如今,我却怕小师妹为着讨好庶子段璋,盗走阵法,拱手送予那天下门。
若当真如此,我神机门又怎能脱清干系?此事非比寻常,又不知师傅要闭关到何日。”
陆兰看阿沅凝眉,便挽住她的手,诚挚道:
“本门中,只有三师妹精通阵法。惟今之计,师姐只能托你,往大漠走一趟。
若是,你来得及移转阵门,一场大祸便可消弥无形!若是来不及……”
阿沅心下也有了计较。
本是她解开阵法、传授舜华法门,溯源既往,她理应往大漠走一遭。
次日,平明时分,阿沅骑一匹快马,奔赴大漠。
三个月后,冬去,春阑。
神机门弟子顾沅,私盗本门阵法,祸及无辜,被门主眠天机逐出师门。
汉水,白鹿书院。
阿沅站在书院门口,槐阴下,静得只有蝉躁之声。
七娘听门子通传,迈出门来,走到树下,和颜悦色,问道:“阿沅,怎么不进门说话?”
阿沅道:“七娘,我说几句话就走。”
七娘点头,道:“我晓得你来,是想问个明白。”
阿沅不语,数月之内,变故横生,她亦有些暮气沉沉。
七娘道:“你师傅半月前出关,得知逍遥楼灭门惨案,又听你大师姐说道,门内阵法被盗,是在舜华离去之后。
你师姐还道,你被舜华夺了亲事,心有不平,是而盗走阵法,往洛阳天下门,取悦那个庶子段璋去了。”
阿沅眉心不展,问道:“一面之辞,师傅信了?”
是了,不信又怎会逐她出师门。
七娘道:
“难耐众口铄金,你二师姐、七师妹,都做了开箱验盗的人证。人人都说,你自从晓得舜华与段璋私奔,好几个月都是抑郁不乐。纵你平素行事大度,到底不曾经历过男女之事,方寸大乱,也是情理之中。”
阿沅听了这良久,道:
“我不曾得罪同门。”
七娘笑着摇头,道:
“阿沅,你天资最高,却不肯结党,进不攻,退不守,旁人却还要思个将来。将来,你大师姐做了门主,同门弟子,怎好开罪于她?
除非,你与她争个长短高低,广施恩惠,做上门主之位。可惜,往常你的心思,不在此道。要怪,只怪你是个孤鹭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