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还在为了在地下通道里掐了他而生气吗?
方宸抿了抿唇,忍着心头的不快,耐下性子,朝着温凉低声解释道:“那晚我失控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软糯的一声‘嗯’,又没了声音。
方宸捏着药盒的手重了几分。
“。。。你开门,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我挺好的,让我睡就行。”
不难听出话里的敷衍。
“开门。”
方宸锤了一下门。
又过了一会儿,门内轻轻飘来一声‘不用’。
很轻,又很坚决,带着冷漠与推拒。
自与温凉相识以来,那人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疏离的语气说话。那老渣男永远是游刃有余的慵懒,进退无惧,甚至有些死皮赖脸。
但这句话冷漠到像是利剑劈断江水,而温凉远远地站在波涌横江的另一侧。看着方宸,就像是俯瞰着咬钩的鱼挣扎,玩够了,随手丢回了江里。
方宸锤门的手缓缓放下。
他弯腰,把那盒药放到了温凉的门前。
“这药,你自己有空出来拿。”
方宸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甚至带上了些压抑的喑哑。
里面人甚至吝惜一个回答。
方宸自嘲一笑。
“行,随便你。”
脚步声渐远,门内,温凉斜靠着门板坐,长腿半蜷,手臂搭在支起的腿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这只傲娇狐狸,啧啧啧。表面淡定的不得了,心里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真是精彩啊。”
他的声音虚弱带笑,边轻咳边调侃着。
旺财已经没有办法化形,只虚虚地飘在温凉的精神壁垒里,像是盘绕着墙壁的云霞。
‘咱就是说,在嘲笑别人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这不是。。。咳咳。。。说说笑话逗你笑笑嘛。”
‘老温,这世界上有什么笑话比你还好笑吗?’旺财声音无精打采的,‘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想忘忘不掉,想记记不得。一般人活不出这么精彩的笑话。’
一人一鸟每天都要吵架,但作为温凉的精神具象体,它比所有人都要清楚温凉本能推拒一切的原因。
他不能接纳别人,因为他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
对他来说,遗忘从来都不是消解痛苦的解药,反而是绑住手脚的镣铐。
旺财用散成云雾的翅膀轻轻抚摸着温凉动荡破碎的精神图景。
所有人都被那栋高耸入云、无坚不摧的精神壁垒震慑住,止步于此,可没人知道,深处藏着的,是痛苦后散去留下的一片荒原。
那里,土地早已贫瘠,即使再次拥有明烈艳阳,也生不出半寸春草。
温凉闷咳两声,前额又覆上一层轻薄的碎汗。
他抬手随意抹掉汗珠,随即,打了个呵欠,手肘半撑,支起眼角慢悠悠的倦意。
“收起你贫乏的想象力和泛滥的爱心。你一只小鸟学什么狐狸?整天想着想那,也不怕脑袋炸了。给我好好说鸟语,别胡思乱想,这内心戏搞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旺财咆哮:‘。。。我不是小鸟!!我是猛禽!!!你赶紧养好身体,把我的雄鹰风姿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