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抬手撩起床幔,苏培盛立马上前,服侍他洗脸漱口。
在顾北换衣服的空档,苏培盛小声道,“皇上,年将军到了。”
“年羹尧?”
“是的。您前些日子传旨,削年将军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年将军从陕北出,行至山西,被急招进京。听说年将军接到口谕后,日夜不停,跑马跑了两天两夜,这才到的京城。”
顾北坐到前殿,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苏培盛迅弯腰点头,这才走到门口,运气大声道,“宣杭州将军进殿!”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膀大腰粗、胡子拉碴的糙汉走了进来。他双眼微微红,进来后跪在地上,“臣年羹尧,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羹尧垂跪着,可腰背挺直,声音也中气十足,不愧是做将军的人,为雍正帝平定西北,立下赫赫战功!
“起来吧。”
顾北声音平淡,年羹尧迟疑了一瞬,缓缓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直视顾北,低头站着。
他一句话不说。
顾北见他这样,笑了:“你怨朕?”
年羹尧深吸口气,拱手:“臣不敢!”
不敢,而非不怨。
他年羹尧自认自己忠心耿耿。
当年九王夺嫡,他力挺还是四阿哥的皇上坐上至尊宝座。
若不是有他的军中势力,皇上如何能够力压八爷一党,控制皇宫?
他扶皇上坐上帝位,把自己视作生命的亲妹嫁给皇上。
皇上登基后,战事频起,为了皇帝,他征战西北,把青海扩入大清版图,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为陛下治理川陕……
桩桩件件,他做了臣子所能做的全部!
不过是骄傲了些,他一个有从龙之功、后又为陛下征战西北、屡战屡胜的人,如何就不能嚣张些?
其他那些骂他的人,又为皇上做了什么?
顾北挑唇轻笑,拿起一个奏折,扔到地上,“看看吧。”
年羹尧起初不以为意,随手捡起奏折,可越看、脸越沉!
这奏折里写的,一条一条全是罗列他的罪名!
其中大多他都切实做过。可……可他确实没有谋逆之心!
他让文臣跪地相迎,不过是看不上那些文臣天天写奏折骂他,想出一出恶气。他为大清在前线出生入死,那些文臣只会躲在京城舞弄笔杆子。让他怎么看得上?怎么这一行为到了别人嘴里,就是他目无王法、狂悖、甚至是不尊皇上、有谋逆之心?!
还有他收取官员贿赂……不过是安排了个不起眼的虚职,收了点钱。怎么就变成结党营私、有谋逆之心?
一封奏折看完,年羹尧浑身冒冷汗。
他犯的错,桩桩件件,不管大罪小罪,全被人往谋逆上说。
从头看到尾,最后年羹尧自己都看信了。
要不是他是本人,看了这封奏折,还真以为他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