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星君有点懵,试着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姥姥现在失踪这件事,跟当年那件事有关?”
“准确说,是和穆宛儿姑娘的失踪也有关。”
“你觉得穆宛儿和当年的穆琬有关?证据呢?”
“没有证据,我猜的。”银衔环笑了一下。银星君想起一个词叫“近墨者黑”,想起了一个很熟的人叫银杏。
银星君又问:“那你怀疑这一段被藏起来的记忆和姥姥的失踪有关?”
“对,而且一定还在山里。”
老古一阵呆愣,山里?要不要找童须鹤来闻闻……
穆琬架着马车巡山。夏天,上午,树林上空自是暑气蒸腾,热腾腾新鲜鲜的水汽从每片叶子上吐出来,带着各种树的味道,热热闹闹蒸着敢于在天上飞的人。险些被蒸熟的两个人只好下来去吃午饭。
在城中心饱食之后穆琬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点,花了银子找了个懂当地官话和当地土话的向导,让人家骑马在前面引路,自己驾着马车悄无声息跟在后面。向导数次回头遥望,然后表情惊悚地扭头继续,想是总觉得背后没人的缘故。
穆琬虽与银杏妖怪并排坐在车里,但是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觉得被对方冷落了,为了不招人继续讨厌,于是“还是闭嘴比较好”。
这几天穆琬一直想着疤面女人和榕树妖的事,忽然就想起一个小小的片段,那是刚见到她不久,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刚褪了戾气和敌意,在自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一句“两斤生肉给你”之后,说过“小姑娘碰到坏人怎么办”。
那时候,要让我天天杀人取心给你,大概也不是不可以吧,把心卖给恶魔,也不过是点头摇头的事情而已。
侗寨延绵水边,寻山而上,河上必架风雨桥,寨中必建鼓楼。鼓楼是全寨最高的建筑,由木头一层一层架起来,越上越小,高耸如塔,寨中最有资历的长者才有资格主掌鼓楼,于有要事时击鼓楼堂屋正上方挂的鼓知会全寨。
鼓楼前的小广场,则是寨里居民晚上聚集之处,男人们抽烟聊天,孩子们围着长者讲故事,女人们闲话家常,往往安静不了。今日长者抱恙,孩子们没人可缠,只好在大人身边跑来跑去,大呼小叫,被喝止后又四处乱窜不见了。有一个蓝褂子的孩子爬去长者家门口张望,被后面的妇人厉声喝止,娃娃依依不舍离开,委屈兮兮说着什么。
只是长者并没有在房中,他看着自己渐渐变小的堂屋,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穿着绿色云纹绸袍的穆琬将那老者放下,就听见老妖怪闲闲的声音传来:“你果然一点都不尊敬老人家,罢了罢了,我平衡了。”
穆琬瞥了她一眼,无视之,冲老者一揖到地,道:“多有得罪。”
向导照实翻译了,老者不知形式,倒也算客气,只问穆琬有什么事情。
穆琬照实说了:“我来问您寄身树的事。”
老者说了几个字,向导说:“他说请你问。”
“如果寄身者重病将死,是否会削弱神树生命?”
老者神色凝重地打量着银杏妖怪,转过头望着穆琬点点头。
“可有解?”
“神树越古,好的越快。”
“要多久?”
“……”老者沉吟了一下,“不过一年。”
沉吟者轮到穆琬,“如果是千年古树呢?”
老者又沉吟,过了半晌,才道:“老朽记不清了。诸位可以随我来。”随即扭身朝山上走去。
穆琬跟在后面,咬着符纸,低呼“显!”,一道亮光飞出,默默飞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