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正好,一个与少女年龄相仿的宫女走进殿中,“小姐,你怎么这么任性呢?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你好呀。为了那三件事,你已经成为了整个皇宫的笑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月后,宫里要举办群花宴,到时候整个凤都的名媛都要参加,您又想出丑么?”
少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绿珠,不是我不想用功,可我的脑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嘛。”
那被唤作绿珠的宫女在少女身旁坐下来,揽住少女的肩膀,轻声叹气,“小姐这样的性子,本就不适合皇宫。但小姐要知道,老爷也是身为人臣,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能违抗。”
少女往门外看了看,“他生气了?”
绿珠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恩,脸色很难看。大概是往李良娣那边去了。”
少女一下子又有了底气,“你说太子有那么多的良媛良娣了,各个才貌双全,善解人意,太子偏偏盯着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太子妃干什么!”
绿珠掩嘴笑,“小姐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才五岁?!”
“是呀,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入府,也是听夫人转述的。那一年小姐跟老爷回京述职,小姐跟人在御花园里头赌放风筝,输的人要被当大马骑。小姐一连赢了好几个太监宫女,可后来独独输给了太子殿下。”
荀香的脸一红,“我不记得了。而且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他是太子……”
“结果有个小姑娘耍赖,一把推开人家,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咱们太子殿下这是在公报私仇呢。”
荀香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想,皇帝老头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老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没理由把一棵大白菜硬塞进坑里吧?
*
荀香在读书殿念了一天的《论语》,直念到眼冒金星,双眼发直,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她也想出口成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少根筋,反正就是不行。
她入宫一个月了,想要见爹,想要见表哥……
每一段少女怀春的故事里,都有一个风花雪月的表哥。
荀香的表哥叫萧沐昀,现任吏部侍郎,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极为精通音律。至今已经着了两本有关音律的书,流传于世,并被凤都的人公推为“玉笛公子”。
在凤都所有名门千金的眼里,谁能嫁给萧沐昀,谁就高人一等。
“表哥多好啊,一点都不像臭太子,就知道凶我凶我凶我!”荀香愤愤地写下淳于翌的名字,然后又画了一把剑,直射名字的中心。刚画好,就听到头顶有个阴测测的声音,“你表哥的画术那么了得,
就没教你不要把剑画成棒子么?”
荀香“啊”了一声,连忙伸出双手想要遮住画,可淳于翌方才进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他实在是脑子有病才会来看看她背书背得怎样了。
父皇交代的政事已经堆叠如山,他现在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还要分心管这个丫头的事情。其实他大可以甩手不管,让她一路出丑,到最后,朝中的大臣必定会以太子妃失德失仪,难堪国母重任为由,让他休妻。
东宫里有身份的女人已有几个,他原本想在那里头选一个,扶为正妃。没想到父皇一道圣旨下来,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荀香支支吾吾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淳于翌坐在荀香的旁边,敲了敲《论语》,“背得怎么样了?”
“背了前几段……”
“默写。”
“又默写啊!”荀香耷拉着脸,看淳于翌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只得提起笔。
“第一篇,学而第一。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你念慢点!”荀香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叫道。
淳于翌又放慢速度念了一遍,看荀香写得很认真,便瞄了一眼她写的内容。总算是有点长进了,只写错了两个字。他想,若是今天能写出三段,明天就放她回家吧。
等到三段都写完,荀香战战兢兢地把纸递过去给淳于翌看。
淳于翌的眉头一直皱着,她便一直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