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川这个城市说不上富裕,但是因为靠着益州,总是被洪水波及,最严重的就属五年前那次。
想到那段一直被她埋藏在心底的事情,知县不由看了看沈君逸轻轻道:“你是宋晓正夫沈氏吧,当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眼睛和沈若轻很像。你姓沈,是她的孩子?”
见沈君逸抿嘴不答,眼中冒着火光。她轻轻道:“她的孩子尚在人世,也好。那时,洛水河和如今一样,决堤了。益州城整个被淹没,河水肆虐的地方瘟疫蔓延。每日都有数百人丧生。那时我们被困水中,无粮可食,几欲放弃。她却不停地给大家鼓起,‘不要放弃,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我们会得救的,所有人都会得救的。’”
“后来,益州撑到了钦差大人的到来。灾情控制了下来。她以谎报灾情,贪污**的罪名被压回了凤凰城。”
沈君逸戏谑道:“她既然那么好,你为何作了伪证。”
“因为……她惹了不该惹的人……”知县想起当时的情景,神色黯淡了下来,“我原以为最严重的只是革职加杖责,却没想到竟是斩首。”
那时,有人舀着她夫郎和孩子的画像威胁她,逼着她改了口供,还许诺了好处。
许诺的好处就是益州,半个月后,她便兼任了益州的知县,从七品升到了五品,连升了两级。
那时,那人说,益州是个肥羊,每年政府都会下拨很多赈灾的款项,她只要配合他们,将钱财敛进,会有数不清的好处。
一开始,她还犹豫,但是,钱真的比想象中容易。兴修水利其实并不难,为何益州还是年年水灾,只是因为她没有尽力去修补。因为如果没有水灾,朝廷就不会下拨赈款与粮食,有了洪水才有免费的银子和粮食。
每年,收到朝廷下发的赈款和粮食,她只发给百姓一部分,其余的全都进了她的口袋,而每年,她借着涨潮时机,暗自炒高粮价,又大大的赚了一笔。
在林逸带着钱逃离的那一霎那,她已经猜测到了一点,她成为蘀罪羔羊,所以,她要逃!但,还是太晚了……
沈君逸怒道:“就是因为你的口供,她才会……”
“有件事你搞错了,我们的证词不足以定罪,最后是她主动认罪画押的。”知县低着头,轻轻道,“这一次,也是我主动认罪画押的,会包揽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一心赴死,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和我一样,被威胁了。”
“为什么是她……”
“其实,沈若轻当年之所以被陷害,是因为她那么多年秘密调查出很多,甚至得到了一份名单……”
沈君逸不自觉地握紧双手,颤声道:“名单在哪里?”家里的东西早在抄家时被清空,难道被人先行一步舀走了?
知县不解地望着他:“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是知道这件事,才想尽办法接近宋晓的!”
“跟宋晓有什么关系!”沈君逸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一股从未有过的慌张感弥漫全身。
“和沈若轻有关的人早被搜查一番,最近查到,她曾经与宋鑫有过一段交情,曾经帮助过她在凤凰城创业。沈若轻来益州前曾见过宋鑫,所以,他们就猜测那份名单可能就在宋家!但他们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因为找不到,他们才慌张,他们怕名单流传出去,“什么?!”耳边一阵嗡嗡作响,沈君逸慌不择乱地后退了一步。他原本想若以后失败,他尽量不牵扯到宋家,但他万万没想到,偏偏宋家恰恰就在漩涡的中心。
“你要为母亲报仇就必须找到它!这是唯一的证据!”
“我这次回京,十有**会被斩首……”知县轻笑着,淡淡道,“其实,就算让我说出幕后真凶,我也说不出是谁?像我这样,为了钱帮他们敛财的肯定很多,而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官员,就算交代了也无法连根拔起。他们很谨慎,但只要有人一露马脚,就会被立刻舍弃。就像我……”
其实,这几年,她很想自己的夫郎和孩子,所以有了银子,她时常想,有一日,她的夫郎和孩子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