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试图使出缓兵之计:“哀家近来头疼,江太医不如先给老婆子看一看?”
还背地里给福珈打了口型——张廷玉。
只要拖到张廷玉拿了朝廷急报诓走皇上,那今日这一劫就算躲过去了。
江太医依言,先恭敬给太后号脉。
门口进忠却一面墙似的堵住了福珈的路,“姑姑这是要去哪儿?江太医正给太后娘娘号脉呢,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不得好好记下?”
这话说得半点没错,主子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可不就是干这个的!
福珈一愣,赶紧找了借口:“太后娘娘年岁大了,在佛前跪久了,膝盖不适,我去取了护膝就来。”
“跑腿的活儿哪需劳动您啊!张明在后头扶着舒贵人,一会儿就到了,等他来了,奴才让他跑一趟就是了!”
江太医指下,太后的脉猛地一跳,“脉弦伏而滑,是惊则气乱,挟痰逆升,故头重如覆,娘娘还是不要忧思谋虑为好。”
听见“舒贵人”三字,太后便知道一切都败露了,她踌躇地看了皇上两眼,心里居然平静了下来,皇上以孝治天下者,总要给她这个“至亲之人”留三分薄面。江太医这句“不要忧思谋虑为好”,已经是在给她台阶下了。
她能在后宫风云多年,凭得就是能杀伐决断。她率先退步:“哀家这把岁数正是想清心寡欲,好能活得长久!皇上既然已定下了清漪园的图纸,特意为哀家修建乐寿堂院,哀家只盼快快建成,好叫哀家去颐养天年!”
这就是给双方都留个体面,太后从此不再回宫,避去清漪园,继全了皇上的孝道,又放权再不干涉皇上一丝一毫,以换取在这真假换孕的乱局中脱罪。
皇上也没劝留,只点点头,赞同道:“皇额娘说得是,清漪园以杭州西湖风景为基,汲取江南园林意境而建,定能让皇额娘心旷神怡,益寿延年。”
如懿便是再傻,见太后和皇上打哑谜到这份上,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正慌乱着,舒贵人也被张明与荷惜扶进来殿中,看着大着肚子的舒贵人,如懿勉强挤出个笑:“舒贵人……也怀有身孕?怎么没向皇上报喜?”
“这喜,不都由你报了吗?”舒贵人恨恨看向如懿。
“江与彬,去给如懿把脉!”皇上冷漠下了指令。
太后瞧着意欢因这一句指令,就满心满眼都是皇上、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捧给他的德行,哀叹自己真是看走了眼,选了这么个玩意儿进宫。早知她如此痴情心软,自己就不该成全她,只怕她今日要吃大亏!
随着江与彬的靠近,殿中越弥漫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如懿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江与彬面容温文尔雅,但此刻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语气平和却令人胆寒:“娴妃娘娘,请您伸手,容微臣为您号脉?”
如懿眼中疯狂与恐惧交织,她本就听着沙哑破碎的嗓音,现在是真的充满了绝望:“江太医,本宫与惢心相伴这么多年,也是情同姐妹——”
“娘娘,请伸手。”江与彬只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惢心的名字,都对不起惢心!
如懿慌乱看向身后面容憔悴的小凌子,他衣袖底下还依稀瞧得出缠着绷带,显然进忠下手不轻。可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么瞧着自己,他愣是疯了一般挺身而出,挡在如懿的身前。
容佩也是紧握双拳,站在如懿的旁边,声音低沉藏着颤抖:“江太医似乎因惢心之事对我们主儿有所误会!不如还是换了这些日子太后娘娘给请的大夫来吧?”
进忠听闻眉头紧锁,“哟,江太医,这娴妃娘娘瞧不上您的医术,您往后在太医院可不好过呀!”
见凌云彻和容佩这副绝不退让的样子,皇上的眼神倒是更加坚定,这翊坤宫上下还真是主仆一体,拿他当傻子骗着玩啊!
“进忠此言差矣,朕欣赏江太医的医术,他在太医院怎么会不好过呢?”
有了皇上催促,江与彬伸手就要去抓如懿手腕,就在这时,如懿突然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凌云彻见状,心急如焚,猛地推得江与彬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进忠斜眼看向身后张明、刘玉等人:“还不快去扶江太医起身?”
这本该肃静的佛堂里霎时乱极了,太监们都冲过来帮忙压制凌云彻这个前侍卫与容佩这个后宫第一巴图鲁!容佩也不知哪儿来的牛劲,身躯如同山岳般屹立,挨个推开那些试图接近如懿的太监,见小的们实在禁不住容佩,进忠又使了眼色,让张明叫了今日当班的侍卫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