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达曙拽着他的衣袖,嗓音像是近期酗酒酗烟导致的嘶哑:“江雾萦……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和薄澜悬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这话没头没脑的,江雾萦哪里晓得其中之意,蹙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达曙咬牙切齿道:“我是挪了公司的钱,可我收回来的钱不也投进公司了吗?薄澜悬和警察联手,他们薄家又能干净到哪去!”
江雾萦听得一知半解,但重点倒是抓住了:“你犯罪了?”
江达曙适才还激昂的情绪陡然平静下来,悠长地慨叹一声后道:“我这辈子完了……真进了牢里,未必能活到出狱那天。”
他那双烟燎过一般的苍老眼珠锁定江雾萦:“你们逼我,那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察觉他神态阴毒,江雾萦立刻便想摆脱他的禁锢,可江达曙孤注一掷,全力握紧手揪着江雾萦,拖着不够灵便的腿脚往那短坡边一寸寸挪过去。
此处坡度不高,很难置一般人于死地,但放在江雾萦这样经不起磕碰的人身上,后果便不堪设想。
二人已半只脚踏出平地,江达曙摆出决然赴死的模样,紧抓着江雾萦,身体朝后一倒——
一双肌肉鼓胀的手臂横空伸出,将已顺势后仰的omega一把揽了过去,而江达曙已然重心不稳,离了江雾萦衣袖后立时如离枝枯叶,顺着崎岖嶙峋的山坡一路滚下去。
他瞠目望着乍然出现的、自己的亲生儿子,浑身剧痛地躺在坡下动弹不得。
江雾萦惊魂未定,抬眼望向来人,便见江执简也是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色泽阴冷的瞳仁死死黏在他面上。
前额倏然一凉,江雾萦猛地回神。
豆大的雨点自厚重云层中迅疾坠落,江执简顾不得贪恋那截软腰,忙撑开手中雨伞,给江雾萦戴上羽绒服帽子后拎起他的画包道:“快下山。”
江雾萦顾不得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先望向那矮坡道:“……报警吧。”
“知道,”江执简一面带着他往山下走,一面言简意赅道,“他这么一摔,估计也不用坐牢了,这辈子都得烂在病床上。”
alpha后颈的乌木香在湿淋淋的雨天愈发浓郁,江雾萦与他这样近距离接触实在别扭,足尖慢慢挪着想离他远些。
江执简却又凑近了,距离反而缩得更短,低声道:“这伞不大,别淋着了。”
江雾萦避无可避,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你怎么会找到山上来?”
江执简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江雾萦不与江执简对视,却仍觉那目光比伞外的雨还要湿冷。
然而凉意过后,又滴出裹在里头的岩浆来,炽烈滚烫,随着alpha的逐渐趋近而愈发令他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