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所有人都全身僵麻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面缓步走出来,环视了他们四个人一眼。
他们用一样血红的眼睛,一样期待的眼神看着医生,他长舒了一口气,说手术还算顺利,只是失血有点多,还需要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谢谢医生。”高善予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脚步虚浮,身形晃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江凛安看高善予和宋寂成一个比一个狼狈,劝说他们先回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他留在医院,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打电话。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探视,高善予和宋寂成点了点头,没有硬留,总不能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
宋时岁不愿意走,拉着江凛安的手,他走到哪她跟到哪。
“岁岁,你也回去休息好不好?这里现在不需要这么多人。”
宋时岁倔强地摇了摇头,眼里还包着泪花,刚才宋寂成和高善予在,她不敢哭,现在他们回去了,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蓄满了眼眶。
“呜呜呜这么多血肯定痛死了”
“没事的,医生不是说了,手术很顺利,说不定他明天就醒过来了,你先回去陪女儿睡觉,明天早上再过来。”
想到小颂辞,她也不再坚持,乖乖点头应下:“好,我回去,那你也注意休息。”
高善予回去洗了澡换好衣服之后,又匆匆赶来了医院,江凛安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着打电话,低垂着头,时不时揉捏眉心,不知道跟人低声交谈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抬起脚步走过去,高善予的衣袖就被人拉住了,她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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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好,你是宋医生的妻子吗?”
她声音又哑又抖。
高善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我是季佳的母亲”
听到她的自我介绍,高善予面色瞬间冷若冰霜,直直甩开了她的手,厉声质问道:“你想干嘛?”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丈夫会做出这种过激的行为,他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女儿去世的事实,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谅解一下他?”
高善予:“”
她望了一眼icu病房的方向,看着季佳母亲嘲讽地笑出了声。
这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谅解他?谁来谅解我?谁来谅解我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丈夫!”
季佳母亲现在要面临接连失去女儿和丈夫的痛苦,也变得不太理智,她神情激动地喊:“还不是他们!既然让我女儿上了手术台,为什么不能让她平安下来!”
高善予眸中闪过一丝狠意,眼前的女人比她矮了一个头,头白了很多,看起来有些风烛残年的意味,但是她生不出一丝怜悯,单手紧紧抓着她的衣领。
“他们是人,不是神!你女儿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手术风险你们不知道?不是你们同意的手术?术前谈话的视频还在,你要不要再回顾一遍他怎么说的?”
“你们想要蒋正明教授来做手术,蒋正明就来了,真以为这么容易吗?是他这样一身傲骨的人求了三天才求来的!”
“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物?季佳本来也不是他接手的病人,他为什么要管?不就是因为不忍二字吗?你们现在是干嘛?恩将仇报?”
“你以为他不想治好你女儿吗?你以为你女儿离开的时候他不伤心自责吗?凭什么啊?就你们痛苦吗?就你们女儿的命是命,他的就不是了吗!?”
这大概是高善予人生最失态的一次。
身上的气质是前所未有的冷冽,每一句话都藏着刀刃,直击最痛处。
他是如何用最诚心尊敬的姿态去请蒋正明做手术的,他是顶着怎样一双熬好的眼睛查阅手术相关资料到半夜的,季佳离开那天他原本那样阳光灿烂的一个人是多难过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