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轻又浅的叹息,让原俞卿几乎要发了疯,高大的男人连眼圈都红了,他固执地看着尤知雾:“不要,知雾,我们不要分开。”尤知雾敛眉看着他,眼睑下的那颗小痣在此刻显得格外无情,他面无表情:“不,原俞卿,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他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所以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原俞卿想叫住他,可不知为何,他张开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太痛了。胸膛里那颗心脏仿佛在此刻被千万柄尖刀,一块块切割,鲜血淋漓。他哑声喊:“知雾……”少年脚步微顿,原俞卿眼中升起一丝希冀,可少年到底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房间。“不要走……”原俞卿鼻尖一酸,他想恳求少年留下来,恳求少年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他头脑一片昏沉,手脚都是冰冷发软的,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原总,竟然也会有像个懦夫的一天。那一声声“恶心”“讨厌”,让他的心落入冰窖般。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本该是恩爱两不疑的夫夫,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尤知雾脚下生风,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他想通了,他才不要嫁给原俞卿。嫁进原家,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尽管他羽翼尚未丰满,可他也不想再和这群虚伪的人纠缠下去了,他要跑,要逃。他已经迫不及待离开这里,像一只翱翔的鸟,逃出这富丽堂皇的笼子。收拾东西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尤知雾东西并不多,在原家很多东西都是后来添置的,他带上自己的身份证件和学校的几本书,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陈姨已经知道他们吵架了,此刻站在门口,担忧地望着他:“小两口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要弄得这样难看。”尤知雾笑笑,他回望古堡,艳丽的蔷薇开得很艳,以往的清冷的氛围一扫而空,热烈又赤忱。只可惜,人心,不如花。原俞卿没有出来阻拦,尤知雾不知道他是默认了,还是留有其他后手,他都不在乎了。十九年来,尤知雾活得太压抑了,他总是瞻前顾后,现在他私底下的产业渐渐起来了,他有了原褀这个靠山,他也想不管不顾地疯一回。低调的黑色宾利停在尤知雾面前,一个眼熟的身影下来替尤知雾开了门。陈姨愣在原地:“二少爷,您怎么……”原褀眉眼深邃,看人时总是很凶,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像一匹孤傲的狼。但此刻他笑容满面,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简直没眼看。他殷勤地接过尤知雾手里的箱子,面对陈姨的疑惑与不安,他咧嘴笑笑:“我接知雾出去散散心。”陈姨呐呐无言。古堡二楼,厚重的窗帘后,原俞卿看着下面的一幕,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身周的空气好像都被抽离了,他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尤知雾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眉眼弯弯,笑得甜蜜。明明和原褀之间,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可他们视线交缠间,其中的氛围没有人能插入。像是天生一对。忽然,原俞卿低头剧烈地咳了起来,他捂着嘴,表情痛苦而挣扎。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再抬头时,楼下的车已经开走了。他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转身往楼下跑去,“砰——”和正在上楼的人迎面相撞。是那名男佣,此刻那名男佣正跌坐在地上,满脸委屈地揉着发红的额头,然而面前的男人根本没空看他的小心思,匆匆跑开。可是楼下只有陈姨一个人站在那儿了,陈姨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无奈地叹气,她心疼地说:“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原俞卿站在原地,看着大门的方向,车子早就远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他却还是痴痴地望着。听到陈姨的问题,他垂下头,像是孤勇的王者,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是我,做错了事情,惹他不高兴了。”陈姨摇摇头,伸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不要难过,知雾那孩子我了解,心软,先生,两口子是要过日子的,吵吵闹闹不碍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外人掺和进来。”她若有所指。原俞卿愣在原地:“您说的对,不能叫外人掺和进来。”他陷入沉思,眉眼间一片肃杀之色。离开了原家的尤知雾,像是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他打开车窗,趴在车窗上看外头风景,时不时还叫原褀跟着他一起看。兴奋的小模样叫人会心一笑,原褀却觉得有些心疼,他的知雾,受了太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