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城电视台的爆炸和倒塌让整个城市沉浸在悲伤之中,尽管这种悲伤远不如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被帮派欺辱、被公司盘剥的日常痛苦,尽管这种悲伤的商业价值从没被人提起,尽管痛苦和快乐一样都可以用来麻醉人心……尽管有许多尽管,它依旧是沛城当前最主要的情绪。
许多娱乐活动因为它而暂时终止,其中不包括赌博、娼妓、夜店等任何帮派经营的项目,但必然包括沛城影视城的各种项目。原本在这里拍摄的电影和电视剧节目不得不暂停,否则就是对电视台同行的不尊重,这项指控会摧毁那些人的职业前途。
如果不是为了职业前途,庄续腾也不想来这里。
就在一间空有外表、内部甚至没接水管的酒吧中,庄续腾和戈工道安静坐着。他们伪装成来这里找工作的群演,在被拉来干了半天清扫的工作后,兜里揣着o欧元的钞票无所事事停留在此处。他们在长长的吧台底下坐着,头枕着空荡荡的酒柜,伸直双腿保持放松的姿势。而酒吧斜对面——他们能从玻璃窗直接看到——那个外面写着“银行”内部实际是“暴雷影业公司”办公室的建筑,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
“他们还有一個小时才下班,而且这不是个好活儿,道哥。”庄续腾掏出钛合金酒壶,喝一口军团果汁,然后递给道哥。
戈工道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渴。“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活儿。只是……”道哥伸了个懒腰,说道:“怎么可能都是好活儿。”
“这家公司为自己的地产项目投保,电视台倒塌,摧毁了他们的房子,按照合同就该赔。爱业保险就是想赖账,没有其他解释。如果这事儿生在咱们身上,能够拿到赔偿的合同被人偷了,能高兴吗?”
“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钱去投保,更没钱去做房地产。”道哥耸耸肩膀,说道:“五千万欧元的保单……你会给自己的东西投这么大金额的保险吗?”
庄续腾想了想,摇摇头:“我会想方设法买植入体强化自己,那样才有安全感。”
“的确,你是会那样做的人。我可能会给自己买辆可以当做家的大卡车,开着它到世界其他地方看看。”道哥摇摇头,说道:“你看对面仍在正常上班,说明了什么?”
“房地产项目的损失暂时并没有让他们破产,也暂时没有影响他们的日常经营。若非全城哀悼暂停了娱乐业,他们还有三个项目要拍摄。”
“你想得挺多啊……”道哥呵呵两声,说道:“我想说的是:他们经营正常,就没想着雇点优秀的保安吗?”
庄续腾皱皱眉,抬手拍拍自己脸颊,说道:“光想着道德层面,专业性降低了。我该集中精神在当前任务上,早点想到这些……”
道哥笑了笑,说道:“你有这些想法很正常。等时间长了,你会逐渐明白一个道理:除了穷人,没有人值得被同情,包括咱们自己。”
“当雇兵会导致那么严重的精神疾病吗?”庄续腾笑笑,不以为然。
“差不多吧。”道哥耸耸肩膀,笑着回应。他随后指着窗户对面的建筑,说道:“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等天黑下手?”
“原计划是那样的,但咱们进来之后,我观察了这里的运行情况,认为天黑之后方便盗窃,但是不好离开。这里摄像头太多,半夜离开太引人注目。所以我觉得他们刚刚下班咱们就动手,然后跟着稍晚离开的人一起出去,就像刚完成加班一样。”
“那还用马赛克头罩吗?”
“对,这部分不变。”庄续腾摸摸口袋,说道:“开保险柜的这个一次性小玩意儿三千欧元每颗,能省则省。我正在思考直接抢劫的可行性。”
“从偷变成抢?你这个跨度有点大。我该让你继续思考道德问题,而不是如何犯罪。”
“原来咱们在犯罪啊!”
“准确地说,咱们正在为犯罪分子工作。就像帮派头目让你给他做个有毒的蛋糕,还给了你钱……”
“道哥,扯远了,还是让我专注思考怎么行动吧。”庄续腾双手拖着腮,安安静静考虑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后,庄续腾突然说道:“道哥,咱们行动吧!”
“啥?行动?怎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