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需要夜色,才能够停下那些不知疲倦的奔走,好好地休息一番。
公子无悲看着那些被剑意穿破的暮色孔洞里透露出来的浓郁的夜色的黑。
觉得自己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但是也有悲伤,有些故事他还没有能够讲完,比如北巫道的事,比如忱奴当初所问的那个问题,比如自己弟弟究竟在哪里——他至今都没有见过一面。
人时已尽,尽管人时并不长,但是人时已尽。
公子无悲与张小鱼是同龄人。
被大泽的风卷进了命运的同龄人。
然而人时已尽。
人世很长。
他在中间应当休息了。
公子无悲垂下了双手,没有再缩在袖中。
不要悲伤。
公子无悲这样与自己说着。
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于是这片以礼而待人间的暮色天穹,被无数剑意捅破了天,那些浩瀚的夜色,就像漆黑的洪流一般涌了进来。
而后不可阻挡地穿过了一切。
千万张红中如流一般穿越在暮色与夜色的交界点。
而那些剑意如同大河,落向了公子无悲。
这个一身宽大巫袍的年轻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些浩荡的剑意之风中,看着一切被吹起,而后一切也落下。
不要悲伤,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花无悲。
人间陷入了一种更为深沉的夜色。
那种夜色叫做。
死亡。
胡芦怔怔地站在墓山之上,看着那些满城红中之剑,越过了一切人间灯火,向着那片剑宗园林而去。
而后那片暮色,如同脆弱的画纸一般,被无情地捅破。
于是人间夜色重新将剑宗园林淹没进去。
胡芦看了很久,才回过头,看着好像一早便知道一切的陈怀风,问道:“小鱼师兄怎么了?”
那些剑意的剑势过于浩荡,胡芦不由得不担心张小鱼是被逼急了,用了什么自伤八百的招式。
然而并没有,陈怀风只是平静地说道:“他入大道了。”
陈怀风说的很平静,也很淡然。
好像本该是这样一般。
但也好像确实应该这样。
哪有什么山河观的得意弟子,来到剑宗之后,只是打了七年牌呢?
可惜在张小鱼很难有什么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