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浔的精心照顾下,周锦的身子才终于完全恢复过来。
这日吃过早饭,见天气不错,宇文浔就陪着他在院子里闲坐。
虽然才二月里,但是南陵地气暖,院子里已经开满了各色花朵,这让周锦很是惊喜。
往日在京城,这个时候别说花了,就是草都还没有抽芽。除了几株松柏,满眼看去光秃秃的一片,难看的很。
他最喜欢长在院墙上的植物,绿油油的一大片,看着就极为舒服。
“这爬墙草真好看。”周锦指着迎风摇曳的绿色植物说。
“那是蔷薇。”宇文浔更正道。
周锦……
也不怪周锦,北方哪里能看到那么多花花草草。
宇文浔又说:“再有个把月,蔷薇花一开,远远看去,院墙上万绿丛中一点红,别提多好看了。”
蔷薇花。
周锦还没有见过,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满眼期待了起来。同时他也感慨,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只是未到南陵来。
果然,大自然对待南方比北方温柔多了。虽然如今南北统一,但他知道这是用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何况南陵的人仍旧没有完完全全地归顺大周。
“不仅好看,还可以用蔷薇编织花环,福伯给我编过,可好看了。我已经学会了,到时候也给媳妇编一个戴好不好?”宇文浔继续说。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周锦,眼神殷切的很,周锦觉得如果他不说句“好”都有点对不起他。
于是点了点头。
果然,宇文浔看到周锦同意了,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周锦见宇文浔总是提到福伯,便问:“福伯是不是待你很好?”
“是呢!”宇文浔用力地点了点头,说:“自从有一天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福伯,他一直照顾我,陪我玩耍,给我做好吃的,还给我缝衣服穿。”
“那你知道你的父母嘛?”周锦问。问完周锦才意识到不妥,可是话如流水,已经收不回了。
一时尴尬,周锦便低下了头。
宇文浔的神色出现了很短暂的停顿,很短暂,短暂到几乎没有人察觉,而后就疯狂地摇起头来。
“福伯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是当今皇帝可怜我,赐给我那么大的房子住,还有下人和守卫。”
说这些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宇文浔的异样,也看不出他的伤心,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如此,周锦倒反而不知该如何自处,因为他们都明白,宇文浔口中的皇帝,就是杀害整个宇文家族的罪魁祸首。
周锦悻悻地点了点头,转身朝花丛中走去。
殊不知,刚才那一刻,宇文浔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周锦的话,仿佛一只罪恶的手,揭开了宇文浔内心的伤疤。十年前周国军队入侵南晋皇室的情景兀得就映入了脑海里。
那一晚,整个南晋皇宫都如同一片火海,太监的尖叫声,宫女的哭泣声,刀光剑影的碰撞声,响彻整夜。以及他永远也无法忘却的,周明嵩手持利剑刺入他父皇母后腹部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