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次杀人我没有哭。”他把酒一饮而尽,“反正也没什么感觉的。”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爱并不能填平或缝合心灵的裂缝,没有什么能够做到,他比我更明白这一点。
这个酒吧石带我来过,乐手吹奏着蓝调,适合安静的喝闷酒,我有些心酸。
“对事情如果太感情用事,只能搞砸,”他晃了晃酒杯,银色的头发垂下来盖在脸上。他抬起头来看我,“我不会被所谓的追求“自由”的心态作祟的。父亲大人有他的底线,只要不触及我就能获得相对的自由,”在这方面,他比他爹桀诺聪明的多。“我以为现在自己可以感受一下悲痛欲绝的滋味,怎么说呢,还是没什么感觉。”
席巴,你这样说也太对不起死掉的人了,给我装的伤心一点也好。
“不伤心吗?死的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是你的女朋友……你到酒吧到底是为什么?”我问他。
“石的话,只是合作伙伴,我不需要朋友;玛丽亚和我没有未来的。她连我家最轻的门也打不开。”他有点不耐烦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白痴。“难道我伤心一下他们就能活着回来吗?既然不可能的事,伤心只会折磨自己,有什么好处?至于我到酒吧来干什么?当然是喝酒。”
明知没有未来为什么还要恋爱呢?朋友都死了为什么还这么冷静,这么理智?年轻本来就是发疯的时代,如果一直都这么冷静,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他白皙的小脸就像死水不见一丝波澜,却突然表现出诧异,略带惊奇的扬起眉毛。“你哭了,你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你不会为别人流泪,只好我来哭了。我想起仿佛邻家哥哥的石,蜂蜜色头发的玛丽亚……死的真没价值啊。
我的心脏好疼,为什么我要心软,结果和席巴出来飚车?上次我差点去了半条命,难道我想自杀吗?
车速并不快,我长舒了口气,只要不出车祸就好。
“你是不是讨厌我?”疑问句,但是席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其实你真的满讨人厌的——这么说的话我还不死定了。
“当然没有,席巴你想太多了。”我打着哈哈说。
“为我唱歌,为我做点心,可是,这里面你没有投入一点感情呢。如果心灵不会唱歌,即使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歌喉也没用。”
席巴这孩子太敏锐了。我忙说,“你太多心了。绝对是心理作用。”我看向窗外,开始下雪了呢,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吗?
“你不敢看我呢,你—心—虚----了。”席巴说,“不然,证明给我看。”
“要怎么证明呢?”大不了下次给他唱歌我多用心,不再敷衍了事。
“跳下去——不然我不会相信的。”他的脸印着雪光,眼睛似乎在闪闪发亮。
席巴指着冰冷的河水,“跳下去”这句话似乎在我的耳朵里回响不息。13岁的小孩怎么有这么不着边际的想法?今天他太受刺激了?为什么说这种话他一脸的诚恳?
真的跳下去的我是不是很白痴?虽然会游泳,水中开始的几秒钟我甚至觉得身体出奇的轻巧,但是,随后我感到难以忍受的寒冷,我的心跳似乎也随之停止。我希望自己发出的,是可以用撕心裂肺形容的呼救声,但是我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在我向更深处坠落前,席巴拉住了我,“你白痴吗?”他的嘴几乎就靠近我的耳朵,震得我的耳朵隆隆响,但是我没有力气回答——是你要我跳的,我不跳还不知道你会想出什么来——我喘着气,在心里咒骂席巴,一直骂到揍敌客家的桌椅板凳。
他把我拖上车,搂着我,回家的路上他一边搂着我一边开车——我连警告他安全驾驶的力气都没有了。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听的。
回到家,我赶快洗好澡,然后往床上一躺,次日,金色的阳光刺醒了我,我听到了脚步声——估计是席巴,平时走路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想把我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