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动了一动,这种细枝末节倒重视起来了:“不能往车窗外面扔东西……”
聂未一把夺过来,瞅了个空子,甩出去。
见那台途锐开得远了,一支甜筒从驾驶座一侧的车窗扔出,一名穿着便服的年青男子才慢慢地走出藏身处。
那藏身处不过是一个普通巷口,他却能深深蛰伏,连曾在海军服役的聂未都未能察觉。
他腰背挺得笔直,手臂摆动有力,步伐矫健沉稳,英俊的脸庞上略有风霜之色,兼之额上靠近发际线处有一圈浅印,若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常年佩戴军帽压出来。
久已未戴,那印子只剩浅浅一圈,但是衬在黝黑的皮肤上,仍然有些明显。
他与聂未差不多高,亦微微弯下腰,俯下脸来,右手在雪糕车的柜台上叩了叩。
“要什么。”涂雪鸿有气无力地招呼着客人。
“涂先生,幸会。”客人抬起手来,朝茫然的甜筒师傅伸去,笑容沉静,“在下于璧飞。”
闻人玥此刻的矫情过度,只因心如死灰。
她本能地去翻包包——抽出湿纸巾时,聂未已经将沾了冰淇淋渍的手伸过来。
机械地替他擦干净,她又去擦自己手上的污渍。
等她整理完了,聂未又喊了数声:“……闻人玥。”
“啊?”
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想去哪里吃饭。”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发颤:“……我想回家。”
“现在已经五点三刻,回家也要吃饭。”聂未记得她对烤肉情有独钟,“想不想吃烤肉。”
既已陌路,为何还这样泄气。
实在是太过感性了。
“我们去百帝园吃烤牛舌怎么样。”他试图唤醒她那天的美好记忆,“……闻人师妹?”
这一声闻人师妹喊得闻人玥心尖一哆嗦,整颗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上去。
若是在夜幕下,若是喝了酒,她真是敢如此大胆。
但现在夏日的白昼那么长,车在似乎永远不会落下去的夕阳下前行,正可以照亮刚刚撕开的那颗心每个阴暗角落。
仰止园内的外公会跳出来大声训斥——乱弹琴!
“小师叔。我想回家。”
然后她就紧紧箍着一对小臂,坐在那里不出声,整个人封闭成一团虚无。
聂未也不再说话,开着车,时而瞥她一眼,眼中忧意愈甚。
好在他常常面对危殆病人,养成了愈紧急愈能够冷静下来的性格。索性将车拐上了月轮湖边的一条环线,一圈又一圈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