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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说,温某若是知道,必定告知。”
秋景浓在心里冷笑一声,温言道,“景浓自认为装扮毫无瑕疵,驸马是如何得知景浓的身份?”
明明在去般若寺的路上遇见温绪时,他还对自己是清河崔氏的公子深信不疑。
“原是不知的,只那日我的一个随从说夫人面熟,与秋六公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某稍加思考,也就知道夫人的身份了。”
开什么玩笑?
她哥哥秋意南早就被贬到了蜀中,温绪的随从远在云国,如何能够知道秋意南的样貌?
温绪似乎也看出了秋景浓的不信,苦笑一声解释道,“对此温某也很费解,不过听说夫人母族正是清河崔氏,想来在蜀中必定多加拂照,六公子能够出入蜀中也不足为怪了。”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秋景浓听他这样说,才猛然发现一个她一直忽视的事实——清河崔氏的郡望就在在蜀中附近,而蜀中的平犀书院,正是崔氏的产业。
想必蜀中大部分的地方清流,都是受过清河崔氏的恩泽的。
为何那时慕子宸毫不犹豫地将秋家贬至此处,为何那时他叫她放心……
慕子宸不是毫不犹豫,他是仔细思量……
他竟然为她着想至此……
想到那人,秋景浓眼神一暗。她如何值得,如何配得上他的一腔深情。
不过是背上一桩又一桩的债罢了。
可温绪说自己单单凭借一个随从模棱两可的话就推断她是女扮男装的秋七,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终究叫她不能相信。
何况心中早有猜疑,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
秋景浓心中有了思量,也不再追问,只顾朝着花园中一处菊园去了。
她以秋为姓,却最不喜秋天,因着大兴的秋太过肃杀短暂。她最不喜菊,因为那花枉担了一份风骨。
温绪跟上去,却似乎并不想结束这虚实难辨的交谈,道,“听闻大兴这些日子不太平,不知道夫人如何看待?”
不太平……大兴何曾太平过。
秋景浓绽开一个清浅的笑容,模糊道,“我能如何看,景浓一介女流,无非是雨打浮萍,随夫沉浮罢了。”
这个答案显然是不能叫温绪满意的,这些天他隔绝信息的方面做得或许太好了些——
“夫人还不知道长宁宫变?”
缓缓而行的脚步骤然停住。
秋景浓慢慢转过头,脸上的震惊一览无余,声音甚至有些走调,不能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温绪垂睫,清晰而又缓慢地重复道,“夫人是还不知道,宁王围城逼宫之事?”
☆、第77章尘埃落定
据说,那一夜的长宁城火光冲天。
不是君王长久居住的长乐宫,反而是空置已久的九华宫。
早已蠢蠢欲动的宁王慕子寒带着禁军围了九华宫七天七夜,也没能逼迫慕子宸交出玉玺。
说来也奇怪,新任不久的皇帝断绝了一切水米,撑了七天七夜,也没能等到从边境赶回的援军。
年轻的君王还没来得及广纳后宫,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在空无一人的九华宫里做什么。
只是后来长宁城的百姓都说,被围的第八天的夜里,九华宫突然着了火,这不是天灾人祸,是无计可施的皇帝最后的不妥协。
如此这般,慕子寒再也不能名正言顺的安坐于龙椅之上了。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当第二日慕子寒终于打开宫门冲进去的时候,整个九华宫已经是一片废墟,皆成灰烬。
很久很久以后,还是有人不相信,当了短短几个月皇帝的慕子宸真的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他们都说,带着君临天下的谶言而来的慕子宸,一定还活着,活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