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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霸没有反应;待聂风先行步出殿堂之后,才忽然开口:“霜儿,莫不是泥菩萨对你二人也有所指点?”穆玖回头施了一礼,道:“回师尊,正是如此。”雄霸挑眉问道:“他说了甚么?”
穆玖自然不会将泥菩萨对自己说过的话全盘道出;他心中记挂着任务,随口答道:“泥菩萨说,我二人注定要为断袖龙阳之事所困,此生定然万受无疆断子绝孙。”而后又恍然大悟般:“说起来,那来劫泥菩萨之人离去时,曾隔着蒙面黑纱与泥菩萨接吻一次。所以,那带泥菩萨走的,多半是他的老相好!”
“勿要说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事了,”雄霸面色一变,嘴角也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霜儿,你方才所言为何意?”
你果真问了——我还就怕你不问!穆玖敢说那句隐晦的“引言”,就是赌雄霸信秦霜的愚忠、信秦霜言行举止皆是为了天下会。“若那人善待泥菩萨,我们自可再为师尊将人寻回。”
雄霸冷笑:“泥菩萨这人便是善待了,又能有何大用?他自诩能看破天象、预测命数,却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控。这等自顾不暇之人,说的话怕也当不得真!”穆玖道:“佛教大手印包含多式,神佛亦有作‘拜’状之姿,却仍是蕴含广袤、普度众生。所谓的‘泥菩萨自身难保’,难道不是他置身死于度外,将一切命定的幸事与运气都送与了他人?他如不曾为人推算命数、排忧解难,又怎会忍受毒疮之苦?”
雄霸走下台阶,一步步向穆玖而来。雄霸生得目光炯炯、不怒自威,即使留着八字胡并山羊胡子也未能使得形象损伤半分;被对方的威压所震慑,穆玖下意识地就要屈膝跪倒。
“无需下跪。”雄霸在他跪下之前扶住了对方的手臂,和颜悦色道:“霜儿这些日子累得狠了,接下来师父就许你修习一些时日罢。”
待徒弟走了,雄霸即转回大殿后堂;那里,泥菩萨正端正地盘坐于地上,神态超然。
雄霸冷笑道:“你早已知道老夫会亲自半路堵截!”泥菩萨点头:“老朽早知今日会有此劫。”
“嘿,不愧是神相泥菩萨!只可惜,你知道命中有此劫,却仍是未能躲过!”泥菩萨淡然道:“为何要躲?老朽本无意与命运相抗。预知之力本是超然之物,老朽只愿凭一己之力助能助之人趋利避害罢了。”
雄霸闻言冷道:“泥菩萨果然菩萨心肠。老夫后半生命数你欠了十年,如今是否该如实相告?”泥菩萨道:“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雄霸面上突生厉色:“你这话,可是说我后半生将为风云所制?简直一派胡言!他二人武功全是我授、权力皆是我给,如何能颠覆老夫?”泥菩萨应道:“雄帮主前半生江山多是他二人为你得来,恰巧印证了十年前我所言。前半生既已落为真实,后半生批言岂会有错?”
知道对方所言不假,雄霸不禁既惧且怒:“你既能为人趋利避害,必定有解救之法!”泥菩萨冷淡道:“老朽早前劝过雄帮主,凡事需得顺其自然、切勿强求。你这些年来疑心加重、专心于分化风云二人,至此境地,已无解救之法!”
雄霸吼道:“人定胜天,老夫定能逆天改命!”泥菩萨低声嘲笑:“雄帮主已亲手将自己推向了更加凶险的境地,还是勿要再行多余之举为好。”
“风云二人,我自会设法除去。”雄霸突然冷静下来,缓缓道:“你知我命数,我留你不得!”他手上三分归元气已经凝聚,泥菩萨却仍是淡然的模样:“自然。雄帮主担心此事传入他人耳中,所以才大费周章,先派徒弟出行、自己再秘密后至。”
雄霸出手,自然不会留下活口;泥菩萨身处这凶险境地却仍泰然自若,这气度着实令人佩服。虽然雄霸对泥菩萨且恨且惧,然而他向来欣赏那有骨气有定力之人;于是他竟收回了杀气。
***
当穆玖看见文丑丑从大殿内走出时,他立刻快步上前,问道:“泥菩萨现下人在何处?”文丑丑以扇子遮住嘴,笑道:“霜堂主真会说笑,任务既已失败,泥菩萨怎会出现在天下会?”
“是么?”穆玖不置可否,忽然使出天霜拳中的“霜凝见拙”一招;文丑丑脸色大变,当下向旁边一跃。由于对方出招不算快、文丑丑才得以成功避过,然而他已经面色惨白了。
“好个文丑丑啊,竟然深藏不漏,”穆玖收回攻势,压低声音道:“若师尊知道你背着他自学成才,他定会为你自豪的。”文丑丑愤然道:“在雄霸这等狠毒多疑之人手下做事,我岂能不为自己留退路?”
“我懂,所以我不会追究。”穆玖潇洒地一摆手:“作为交换,我只希望你把泥菩萨的所在告知于我。”文丑丑沉吟片刻,附在穆玖耳边说了几个字。
当穆玖得到了想要的讯息之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正在今晚,步惊云会和孔慈滚床单。
这种典型的BG剧情,怎么能发生在搅基游戏中的小攻身上!穆玖立刻飞奔至孔慈所居小筑,约了对方晚上出去共赏荷塘月色,并特意嘱咐她不要告诉别人。
虽然穆玖是个基佬,但他对女孩子非但不冷淡,还很会怜香惜玉。是以他与孔慈夜晚泛舟时也为对方讲了许多笑话,哄得小姑娘十分开心。然而,注意到孔慈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之后,穆玖完全淡定不能了:他只知道这姑娘和风云二人皆有暧昧,却不知她对秦霜也有勾引之意!
哎哎,我知道,你真心是个心地善良的妹子;不然,你也不会想要化解风云之间的内讧、更不会用身体为步惊云挡下雄霸给予的致命一击了。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玛丽苏呢?为什么一定要抱着天下男子皆你人、四海之内皆你妈的心态呢?这样,真的很欠扁啊。
“愿得一男子,搅基永不离。”孔慈听了对方这话,当下扑哧一乐:“不是‘愿得一心人’么?还有,那‘搅基’又是甚么意思?”穆玖不答反问:“小师妹觉得,是男子并肩好还是一男一女同行来的好?”
孔慈吐舌:“自然是男女同行更好些。”穆玖否认道:“非也。身处危机之时,那男子定要将女子揽于身后、为保护对方而分心。若同为男子,即可互相信赖一并作战了。”孔慈思索片刻,忽然目露疑惑:“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是……大师兄,你是断袖吗?”
“我的确是。你我从小长大,感情亲密如同兄妹,我也不多瞒你了。我倾心之人正是云师弟。”穆玖说谎话不打草稿,张口即来:“我钟情云师弟已经很久了。”
孔慈看起来几乎要被吓哭了:“大、大师兄,你当真喜欢云师兄么?可你平日与他并不十分亲近啊!”穆玖早就猜到这姑娘会如此发问,也早想好了该如何应答:“依云师弟的淡漠性子,我接近他、想方设法了解他,难道就是对他好了?倒不如默默关照他来得好些。我甚至不求云师弟视我为‘友人’,我只希望有人能让他摆脱天煞孤星的命运罢了。若他当真爱惨了你,”言至于此,穆玖长长地叹息:“我也只能希望你二人幸福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