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待她极好,不仅悉心教导她剑法武功,更命剑晨教她读书识字,剑晨身为独子,亦是视她有若亲妹……若能够一直这般平静地活下去,或许也是一种幸福罢——只可惜她的时间,实在已不多。
一日傍晚,无名方跨进小院,霍凝烟已飞奔出迎,道:“师傅,您回来了。”
她伸手将他手中的一小袋米粮接过,笑道:“师兄今日练‘悲痛莫名’时跌了一跤,我笑话他,他还敲我的头……师傅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他。”
无名不由得哑然失笑,目中也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宠溺之色。
他随手抚着她的头发,道:“凝烟也在练习‘悲痛莫名’那一招罢?可有什么进展?”
霍凝烟垂首沉思了片刻,道:“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但却好像总是有哪里不对……”
无名沉默半晌,淡淡道:“悲痛莫名一式,须由内发外,凭心意会,你也不必操之过急,待到将来你阅历增长,自然能够收发随心。”
霍凝烟点了点头,眸中却适时地露出了淡淡的迷惘之色。
一名五六岁的孩子,即使再如何天资聪慧,也不可能无所不知,适时的藏拙还是极为必要的。
无名轻轻叹了口气,仰望天空,又想起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前尘往事!
那年,在他出门游历之时,他的妻子被赶上门来的仇家所杀,而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仇家所为,就算是想报仇,也无从报起!
“悲痛莫名”此招,便是因此而生……用剑者心中愈是悲痛,便愈能发挥个中神髓!
如果有可能,他实在希望霍凝烟永生都不要领略到“悲痛莫名”的剑意……只因那实在是太痛苦的一件事。
转眼之间,又是半年。
霍惊觉离开,亦整整一年了。
三更时分,霍凝烟悄悄自床上爬了起来,借着天空暗淡的月色,缓缓向院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霍凝烟霍然转身注视着无名,一时哑然。
她自然而然地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她刚张开口,却又硬生生地将冲到口边的谎言吞了下去。
她已欺骗了他一年,至少在离开的这一晚,她不想再欺骗他。
她低声道:“我要——离开。”
她话音方落,手中木剑已蓦然化作了一片剑网,铺天盖地地向无名压了下去!
她随手使出的这一招,竟是剑晨无论如何也难以得其神髓的“悲痛莫名”!
无名心中一震,轻轻伸手推出,霍凝烟的剑网骤然间便已散乱一片,溃不成军!连木剑也再控制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霍凝烟心中大惊!她在这一年中日夜苦练,自觉实力已恢复到了前生巅峰时的七成水平,未料在无名手下仍是不堪一击,这是怎样可怕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