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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暗的蓝,幽冥的绿,纠结着干涸的血一般的红……
钱相琼知道这一定是梦,只是这景色看来似乎很熟悉,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四周除了这纠结的色彩便只有混沌,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离开——
钱相琼一早便脸色晦暗精神不济,似乎只是一夜之间,整个人都没了光彩。
“相琼你怎么了?”
“我昨晚做了一整夜噩梦——”
“恶梦嘛,醒了,不去想它就好了。”李怡是跟钱相琼走得最近的,不禁笑她大惊小怪,看这脸色,不知道还以为生病了呢。
“可是,那个梦感觉好真——”
“梦不都是那样吗,在梦里当然感觉真了。”
“才不是——”
尽管梦里什么都没出现,但可怕的也正是什么都没出现。天地间就只有一丝丝一缕缕纠结在一起的色彩,混沌不清着,像一幅没完成的画似的。那里什么也没有,好像永远也什么都不会有,她出不去,别人进不来,一辈子就被囚禁在那个空茫的世界里……
她打了个冷颤,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呆着。
画苑里不必天天早课,琴棋书画之外的时间都是女红。她紧跟着别人来到女红阁,一眼就瞧见容青眉早早已经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绣得认真非常。
“——怪人,就算再认真,绣那种东西有什么用!”
李怡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青眉听到。但她依然低着头,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
钱相琼一眼看到青眉的绣架,全身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深暗的蓝,幽冥的绿,暗如血渍的红……那色彩,岂不是和梦里的一般无二!
她愣愣盯着那绣架,竟不知青眉是几时站起来,走到她身后——
“钱小姐有什么指教吗?”
凉凉的气息吹在耳朵上,她吓得惊叫一声倏地跳开,却觉得头上一痛,竟被青眉的手环挂掉了一缕头发。
“你!!”
“钱小姐怎么突然跳开,吓人一跳呢……”
青眉那清幽幽的嗓音听得人憋火,可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钱相琼吃了哑巴亏,气得甩袖子转身就走。
“相琼你去哪里?女先生快来了——”
“告诉先生我今天不绣了!”
青眉坐回绣架前,引好线——这幅绣图,她要认认真真,早早绣完。
绣完的那一日,她的魂魄将永远被困在这绣图中,剩下一具活死人的尸体,看她能横着进兰家大门么?
青眉绣累了,放下针歇歇眼,绣图时她唇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笑容,像是在绣着自己的幸福。
一日没去见表哥了。
她轻轻闭上眼,魂飞远去——
“兰公子,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那女子,梨花带雨般的美好着。
于是,青眉的脸便如锅底一般晦暗了。
这是什么——她才刚刚应付钱相琼开始有效果而已——
“沈小姐,你知道我表妹来了,既然可以外出,我总该先问过她是否有安排才是……”
“可是,我等了那么久……”
罗帕轻沾泪,兰楚亦静雅温柔的神色相映着,倒似一副美图——公子佳人,JIAN夫YIN妇!
沈姝燕——
青眉的手缓缓伸过去,他离她好近,近得只有一臂便能够碰触到。她的手,宛若带着漆黑的雾气,就要碰到沈姝燕那白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