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曹柬,齐国人。”因为处理公事时过于阴谋诡诈,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李柬就是个诡诈之人,实际上恰好相反,私下里他相当诚实,可惜没人相信。
“……”听了李柬的自我介绍后,门内再没有声音。
胡晋冲曹柬撇撇嘴,早跟他说了,不会有结果——他们刚攻下燕郡,占了人家的家园,现在燕郡上下都把他们当强盗看待,有谁会给强盗开门?
哗啦——
门开了?!
李柬、胡晋同时看向开门人——一个十三四岁、面貌清秀的女童,身上穿一件红底碎花的夹袄,头上扎两只小抓髻,气势汹汹地瞪着门外的他们,“我们家没有钱,也没有壮丁。”不管是赵人,还是齐人,最近只要是找上门的健全的人,都是为了这两件事,“不信,你们自己进去找。”小丫头把门一推,示意他们自己进去搜。
“我们是来找邱老先生的。”李柬丝毫不受这丫头坏情绪的影响,十分恭敬道。
“都说了多少次了,这里没有邱老先生!你们怎么还来找!”一听他们是来找邱老先生的,小丫头立马明白他们是来看病的,提到看病她就来气,像是被点了火信的炮仗一般,一炸一溜烟,“我们家又不是善堂,东一个,西一个,天天托着病秧子过来求我们救命,救完命打个揖,鞠个躬,跪两下就算完了,你们烧香拜佛还得提点供品去呢,当这里是什么!不救!什么人都不救!”
“……”李柬和胡晋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泼辣的角色,尤其还是这么个小不点,一时间被炸的一句话都没了。
“……少华……”等了半天,终于有人出声——不是李柬和胡晋,而是扒在门楼后的年轻人——个头不高,十分清瘦,脸上像是被烟雾熏过,脏兮兮的,看不太清长相,身上穿一件打了补丁的青布长袍,大概是穿得太单薄的缘故,手和耳朵都冻得发紫,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的丫头,“田七、田七也没有了。”声音很轻,有些娘气——这是对胡晋来说的,因为李柬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瘦瘦的脏东西是个女人,尽管她穿着男装。
“田什么七啊!”小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钱去买药!要吃让他们自己到药铺抓去,没钱就去想办法,卖儿卖女由他们自己看着办。”这话是冲着青袍女子吼的,同时也是吼给院子里的某些人听的,“不然你把我卖了算了!”吼完摔门出去,把门外的“客人”和门里的家人都晾在了当下。
……
“你们是来看病的?”尴尬了半天后,门里的男装女子终于出声问门外的李柬和胡晋,声音有些低弱,显得丝丝怯懦。
“我们找邱老先生。”李柬道。
“……我爹过世了。”与刚才那小丫头一样,男装女子丝毫不为李柬的长相所惑,之所以说话小声,看上去完全是因为极少与人接触的缘故。
“我们是为求药方而来。”既然老人不在了,李柬退而求其次。
“什么药方?”青袍女子继续小声问道。
“听说邱老先生对心疾衰败之病很是在行。”
“喔……他是开过很多这种药方,你都想要吗?”算一算,她爹好像写了近百张这方面的药方,“可我正在配药,没时间帮你抄写,你要是想要的话,得自己抄。”完全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要人家提出要求,她就会自动帮忙。
这女人是傻子么?“在下是齐人。”李柬不想靠欺骗的手段骗取别人的毕生心血,所以事先把自己的身份摆明——因为他听说这位邱老先生生前不喜欢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