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困,我换了衣裳,还找出药来给自己擦了脚踝和手掌。
坐在凳子上熬到外面响起人声,应该是打扫院落的小妖。我突然很想看到活生生的人,会动的,有血有肉的,而不是静止着的石头。
不由自主地开门走出去,那扫地的小丫头显然没料到我会起这么早,傻头傻脑地停下手边动作,唤道:“春至姑娘早。”
“早啊。”
她兴奋地握紧手中扫帚,我不知道自己随意的回答会让她开心成这样,只见她咧嘴笑问道:“是不是吵着你啦?”
她的神态与提的问题完全南辕北辙了,许是看我愿意搭腔所以揣摩出我的心情还不错?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欢笑从脸上一点一点地抹去,直到整张脸都煞白如纸。
“没有,继续。”
我倚着廊柱,看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扫地。她双手不稳,那扫帚几次掉下来,每掉一次,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我说:“你怕我?”
“不……不敢。”
“可是我不会打你,更不会杀你,你为何要怕我?”
我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她听完就用眼角偷偷看我,只是飞快地一下,又马上把头垂地更低:“春至姑娘的脸色……不太好看……”
“……”
“姑娘……是病了么?”她问地小心翼翼,我撇头,不想再和她说话。
她之所以对我这样的态度,无非是因为河雅,狐假虎威,不过如此。
至于我的脸色么,许是受了凉又一夜没阖眼,透出了些青白,也值得她这样如履薄冰?我觉得索然无味,可又不愿回屋里去,更不想才刚回来又出去,于是只在廊下站着,吸着晨风,看那小丫头硬着头皮把院子扫完,随后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我恍恍惚惚地站着,心里想人走了,这儿又没声了,安静让我不能适应。
得再让谁来,发出点音来,好压下我这心底里翻腾的不平之气。
马上就想到妖无蓝,想到她咋咋呼呼的大嗓门,我不由得又打起了退堂鼓。我想要的是脱离自己而外的声音,比如方才的小妖扫地时单调的“刷刷”声就很好,响在耳边,但我不需要去回应什么,可是妖无蓝显然……只要一开口就不会放过我。
如果我不出现,她总是会过来找我的,要避开她,只能我走。
我就这么走出去,走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到假山间的矮洞后,我浑浑噩噩地钻了进去。这里鸟鸣幽然,细碎人声也不少,我满意地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闭着眼睛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