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个月,苏青玉击鼓鸣冤再告生父、家族,甚至还多了一个宸太妃!
受理此案的是京都府尹。
也是巧了,现任京都府尹的,正是当初苏青玉在灵堂时告状找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刚调任京都府尹没有多久,受理的第一桩大案就是苏青玉告亲族、生父、宸太妃的案子。
前任大理寺卿现任京都府尹,看着堂下跪的苏青玉,一时间心绪复杂,头痛不已。
这姑娘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女告父就没有成功过的,至于宠妾灭妻、害死妻这种事……不是他冷血无情,堂堂父母官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而是……
京都府尹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妻子死于夫家,大多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便是民众举证,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是丈夫亲自动手杀的人,丈夫便没有罪。便是丈夫亲手杀的,只要不是拔刀恶意捅死的,便不是重罪。
妻杀夫却不同,妻杀夫为“弑”,乃是恶逆,只要无法证明是意外杀人,多数是重罪乃至死罪。
不是他这个父母官不作为,而是律法如此、世道如此。
京都府尹没有看苏青玉呈上的状纸,也没有看的必要。他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道:“按规矩:子告父杖五十,告家族宗亲杖五十,百姓告士族杖五十。要本官受理你的状纸,你要先挨一百五十大板,你可还要告?”
五十大板尚且能要人命,一百五十大板打下去,就是七尺大汉也能被打成肉泥,更不用提苏青玉一个弱女子了。
这也就是他不看状纸的原因,没有看的必要,被告死了,状纸上写什么都没有用,证据再充足也无用。
“大人,永安侯府与我断绝了关系,从律法上讲我们没有关系了。”跪在殿下的苏青玉并没有被吓到,她平静地说道。
“血缘关系是斩不断,若人人喊一句断绝亲生关系,就能去告宗族、生父,岂不是乱套。且永安侯府、苏大人和宸太妃乃是士族,你一介平民状告士族,依律也当杖责五十。你若要告,本官受理你的状子前,就要先打你的板子。”京都府尹又问:“你是告还是不告?”
出身带来的阶级差距是无法逆转的,至少现阶段苏青玉逆转不了。在苏青玉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只能顺从侯府的长辈与生父,不能反抗。哪怕永安侯主动与苏青玉断绝关系,苏青玉要告他们依旧是恶逆,是不孝!
在她嫁给一个商人的那一刻,就注定她与宸太妃、永安侯的阶级差距。哪怕宸太妃出事了,也不是苏青玉一个商妇可以状告的。
阶级差距无所不在,若是旁人,京都府尹不会说这么多,京都府尹对苏青玉多少有几分同情,才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苏青玉这桩官司告不赢,哪怕她告赢了,永安侯府和她的生父也不会受到责罚。
不是说永安侯府和她生父犯的事不大,而是苏青玉为人子女,却是官府状告生父、状告家中长辈乃是大不孝,乃是以下犯上。为了杜绝百姓效仿,哪怕苏青玉再有理,在审理的过程也会偏向生父、家族。
这是官场不可言说的潜规则之一,便是他这个京都府尹也左右不了。
苏青玉在状告前,就做好了不会那么容易准备的,可听到京都府尹的话,她仍旧觉得满心悲愤无法言说。
她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怎么就这么难?
若身份对调,她母亲有了二心,与外人合谋害死她生父,那她母亲必然是死罪。可为什么身份对调,同样的事,同样是一条人命,她想要为她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却是不行呢?
难道身为女子就不配有一个公道吗?
“我告!”苏青玉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