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不知道。
当手印按下去的那一刻,那位新生的孩子,就已经死了。
筋疲力尽的赫罗,生了很久,才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村镇旁没有医生,有医生她也请不起。
帮她接生是村里的阿婆,阿婆平日里就对赫罗不错。还有村子里的一些其她女人。
赫罗艰难睁开双眼,汗水进入了她的眼球,实际上她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孩子怎么不哭?”阿婆抱着孩子问。
几个妇人也不知道。
赫罗迷蒙间,她想到这几个帮她接生的妇人。人很多时候真的很难判定,曾经她没怀孕时,村子里喉舌如箭,男人打她时,她们旁观冷漠。
她生这个孩子要死了,家里也没个人,这些人又救了她一命。
是不想看见她死在这里一尸两命,还是说心中点燃了善意。
那为何,曾经许多次,她在丈夫的打骂里,她们视而不见。
她倒在斧头旁边,现在她被抬到了床上,那把斧头也被搁远了。
木门吱呀开合,却没人把在外的赫罗的丈夫喊回来。
直到他自己回来。
他一回来,那还带着血腥气的孩子被放到他怀中,新生的小孩皱巴巴的,很丑很丑,男人也直皱眉头。
孩子终于啼哭了几声,几个妇人感慨,“原来小孩要见到父亲啊。”
等她们再抬头时,孩子的哭声没有了,地上多出了血迹,几个妇人眼睛都瞪大了。
她们惊恐问:“孩子呢?孩子呢?”
男人也有点懵,他想到了水妖的话,新生的东西,他的孩子。
那地上的血迹渐渐没有了,变成了金色。
男人当机立断,把金子分出了一些,给这些妇人:“你们出去不许瞎说,就说赫罗生了个死胎。”
他这样没用的人,第一反应当然是把责任外揽,他有什么错呢?他本意是为了这个家啊,他也不知道新生的是孩子啊。
有了钱之后想生几个就几个他要赶快搬走。
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妻子,他在思索怎么才能甩了这个没用的女人。
赫罗生完孩子没来得及休息多久,她甚至在无法下床的时候,就被丈夫催着给他做饭。
她没看见孩子,她也不关心这个孩子,她没有在孩子存在她女宫时就杀了他,是她无能。
家中的粮缸不知何时被填满,赫罗一点一点添着柴火,给自己煮了碗粥。
粥温了,她喝了很多,才觉得自己恢复了力气。
她拿出家里的药,这是老鼠药,但老鼠不吃。在翻柜子的时候,她看见了黄金,赫罗嘴角勉强牵起一个笑来。
非常难看,她现在这个模样,就如同野鬼。
她踱步到卧室,丈夫连鞋也没脱就呼呼大睡了起来,她手中的饭也不吃了。
赫罗摇着丈夫,喊他吃饭。
丈夫很不耐烦,有种被打扰好梦的不耐烦。
他现在有钱了,也不用养孩子,这个丑女人迟早都要扔了她。男人这样想着,喝起了粥,粥有点苦味,但是他没在意。
刚刚的梦还能续一续。
赫罗在他喝粥的时候找到了那把被藏在角落里的斧头。她下的药的量,能毒死十多只老鼠,但是人就不一定了。
药效还没有作,男人就又躺床上睡了,桌面一片狼藉,留着赫罗收拾。
赫罗没收拾,她听着鼾声,来到了床边。